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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王咨这已是第四胎,她生孩子都“轻车熟路”了,从发动到顺利生下孩子加一块都不到一个时辰。

王咨跟前深得信任的嬷嬷抱着粉嫩又娇小的小姑娘上前,史令仪略看了一眼,便直接进了产房——她如何不知道做人?孩子什么时候不能看?儿子不在儿媳妇身边,她这个当婆婆的自然要尽心安抚几句。

史令仪要进产房,也没人硬要阻拦。

她看过儿媳妇的气色,又问了几句话,觉得王咨神志清醒且心情不坏,如今也只是疲惫无力,这才放心地离开。

史令仪回到荣禧堂,换了衣裳就靠在榻上思量:宝玉今后该怎么管教。

原本重生回来,她还曾雄心勃勃地想要好好验证一下自己的长进,可当她说服丈夫贾代善留在京城,没过几年便发现三子一女在丈夫亲自教养之下,扬长避短自不必说,更是全部成才……史令仪也爽快地承认:货比货得扔,教养男孩她可真不在行。

如今有情投意合,并相伴大半生的丈夫贾代善近在眼前,还有贴心儿女活泼孙儿,史令仪的心思都分成了好几份,虽然还是略微多关心了宝玉一些,但无论如何都不复前世那般溺爱和护短了。

想到这里,史令仪不禁笑出声来:好孩子她都照顾不过来,那不怎么着调的……就随他去吧。

宝玉的爹娘,政儿和政儿媳妇教孩子也各有心得,珠儿和瑗儿不就很是出挑?

她暂且瞧瞧:若是儿子儿媳对宝玉也束手无策,说不得她这个亲祖母就要请动丈夫这座“大山”,死死压住宝玉这个臭小子——不过是人生不得恣意尽欢,总比衣食无着又心灰意冷,无奈出家的前世强上太多了不是?

就在这好一通左思右想之中,她越想越累,最后干脆睡着了:可见她也没把“宝玉写了首不合时宜的诗还让人告了”这件事儿真正放在心上。

却说贾代善回府,看了值守大丫头的手势,悄悄走进房里,看媳妇睡得正香,促狭之心大起。他俯下~身子,用手指从媳妇额头到嘴角,最后是抠到了鼻孔,害得史令仪连打几个喷嚏。

当然,史令仪揉揉惺忪睡眼,认出她丈夫之后,抬腿便是一脚……荣国公大腿“中脚”,他装模作样地按住伤处在原地转圈儿,“青了!你怎么这么狠心!”

史令仪道:“你怎么不说折了。”

贾代善笑道:“太假了。”话音都没落,当胸又挨了一枕头。他随手一抓便接住了枕头,旋即笑容更深,再把枕头一丢,搂着媳妇柔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生什么气。”

史令仪的真正心意瞒得过儿孙,却瞒不过朝夕相处的丈夫。

媳妇略略偏爱宝玉,在贾代善看来再寻常不过:这孩子长得忒像老子我,爱屋及乌又有什么大不了?

而贾代善又是个真正的豁达之人:他儿子孙子好几个,哪能各个成才?宝玉年纪小又有些天真,今后好好调~教~一番也就是了,他们夫妇俩的长子贾赦在十二岁时也还时不时胡闹呢。

其实比起忧心宝玉,史令仪更关心她身在前线的长子,还有将来的孙女婿冯紫英。

她干脆拉着丈夫问起边关战事:大军与北狄人已经打过几场了。贾赦所在的新军神策军,正是由他爹贾代善等老家伙和圣上一起挑选精兵组建而成的新军,而这回也是他们练兵兼立功的好机会。

话说,就连荣府的死对头忠顺王都没有资格跑到枢密院,当着贾代善的面儿嘲笑他孙子缺心眼。别说他了,就算圣上也得礼遇重臣老臣不是?

贾代善尚不满六十,但他从太祖爷还在的时候就已经从军了,如今可是货真价实的三朝元老。荣国公大家惹不起,可身在翰林院的贾政却难得耳根清净了,“罪魁祸首”当然不是他那些饱读诗书的同僚们。

本朝的翰林学士们个个爱惜声誉,在大庭广众之下可做不出口出恶言、指桑骂槐之事。

翰林院里那些不入流的文书,以及伺候人的仆从们却在受了指使收了银钱之后,到处说些乱七八糟的风凉话:只是荣国公的小孙子这首诗再怎么掰扯,连针砭时弊都算不上,反倒足够说明这孩子不太灵光,今后怕也混不了官场。

好歹也做官数年,贾政脑子够用但依旧嘴皮子不成,骂不回去但是想办法教训一二没什么问题。

此时,翰林院里还有个人精林海呢,有神勇妹夫护身,贾政什么事儿都没有。

其实,真正让贾政郁卒的还是让荣府家风清正又人才济济的美名打了折扣,而且宝玉是他的嫡次子……他自己倒无所谓,却对爹娘和兄弟们愧疚无比。

话说,王咨这已是第四胎,她生孩子都“轻车熟路”了,从发动到顺利生下孩子加一块都不到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