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妤低下头,将手伸进那具遗骨的手中,紧紧握住——宽大、厚实,因为被灼烧过,比往日更加温暖。
莫思妤笑着牵起男人只余枯骨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声音放得轻轻地:“爹,女儿带你回家。”
一众弟子虽心中悲伤,也有偷偷背过身抹眼泪的,但终归不比莫思妤,接连失去三位亲人,其中一名年岁稍长的弟子出声劝慰道:“小师妹,事已至此,依我看咱们还是先把师父敛了罢。”
莫思妤抬眸静静的望着他,目光似有千斤重,压得说话的弟子喘不过气来。
半晌,她才淡淡道:“我爹的尸骨,我亲自来收敛,你们去收其他师兄弟的。”
众人听命下去,莫思妤才寻来一块白布,将莫鼎天的遗骸慎而又慎的包裹起来,她每裹上一层,便松下手死命揉揉自己僵直的脸,神经质的发起抖来,“不能哭……不准哭……”
她淡然的指挥着众人收敛数十名遇难弟子的尸骨,然后回庄;她默默的看着施无情抱着她爹的尸骨悲怆难以自抑泣不成声;她身披重孝站在素白灵堂前,接受众人或真心或假意的安慰。
“逝者已矣,请莫庄主节哀顺变。”
“晚辈晓得。”
一直到三日后莫鼎天下葬。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落过一滴眼泪,红过一次眼眶,庄内吊唁的江湖人开始有人骂她冷血,亲爹死了也不见哭一声,可有些痛,表面上看不出来,那是因为烂在了心里,每每触碰,便会疼得钻心蚀骨。
已经是黄昏了,夕阳血色大片大片的浇下来,莫思妤一脸冷然的站在莫家的群墓面前,从左及右,分别是她的爷爷、父亲和哥哥。
秦湘在离她丈远立着,安静的陪着她。
“阿湘。”明明没有哭过,莫思妤的声音却有些沙哑。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几天来小姐第一次唤自己,虽然莫思妤甚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秦湘就是知道她很难过,可她不过一介丫鬟,嘴又笨,能够做甚么呢?不过是在她难过的时候一直守在她身边,提供可怜的微不足道的温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