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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事,她不是伪善者——]

[同情与悲悯是真的,想要守护的信念是真的,和平共处的理想也是真的。]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他那些充满厌恶的、堪称疯狂的想法,被两声亲切的呼唤打断了。

“如果不想笑的话。”对面的女人,蝴蝶香奈惠,她露出了不知道该是包容还是体贴的、真正的微笑。

“就请不要笑了。”

“我喜欢看人微笑的样子,可微笑本来就应该发自内心。”

[我不清楚他的过往是如何黑暗,也不具有将人从泥淖中拉出来的力量,但我至少可以告诉他,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

缝补、缝补、缝补、缝补……

永远都在缝补。

“麻美!麻美!”肮脏的河道下游传来同伴的叫喊声,“快点,东京站那儿又开始发免费粮食了,是掺麦麸的面粉!”他们口中掺麦麸的面粉都是黄色的,麦麸占五分之四,没磨开的面粉占五分之一,做出来的饼子干涩又难吃,很损伤牙齿。

可那是食物。

东京的物价一日高过一日,屋漏偏连夜雨,东部的蝗灾也有些严重,从去年开始粮食的价格就像是绑上□□桶似的飞速猛增,他们这些生长在河下地带的贫民粮食一日少过一日。

麻美家有四个人,妈妈、瘫在床上的爸爸,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

瘫并非爸爸的本意,可在被公共马车撞击之后,他再也站不起来,于是只有妈妈和她能挣钱,妈妈还能做缝补的工作,而她手艺不是很好,只能当浆洗工。

十根手指头成日泡在冰冷的水中,白花花的,冬天寒风一吹,就肿成了通红的萝卜头。

她花了点时间把洗的衣服送回家里,随后木屐也不穿,赤着脚往东京站方向跑,可当麻美到那里时,领食物的人已经排了条长长的长长的队伍。

[拿不到了。]她双手拽着肮脏的和服下摆,并没有多失望,又或者是习惯至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