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里尽是抱怨。齐家每年都有将东西收拾到储藏室的习惯,近几年齐父卧病在床,轮椅氧气瓶什么的买了不少,用过的她也舍不得扔,全放在储藏室里,现在挤挤挨挨的,哪有地方给齐真放东西?
齐真的筷子顿了一下,淡淡的回答:“我不放储藏室里。”
“是吗?”齐母奇怪了,“那你放哪儿?”
齐真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皮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我买了套房子,明天搬出去。”
齐母手一抖,差点失手把碗打翻,叫道:“你买了套房子?!”
她哪里来的钱?!
齐真每个月交给家里的钱不少,齐母拿着她的工资卡,将她的工资全数扣下,她怎么会有钱买一套房子?
齐母勃然大怒,问:“你做什么事了?!”
齐真一听,就知道她是想岔了,淡淡的说:“没偷没抢没卖,不用这么担心。”
齐母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说:“好啊!你这就要丢下我和你爸爸了?!我们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齐真安静的听她说完,将碗收拾进厨房,站在餐桌前,说:“倒也不必这么说,我只是搬个家,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齐母还想说什么,但齐真身上的气息让她止住了话头。
她从未见过齐真这样的状态,齐真的身上好似笼罩着一团雾气,让她看不透她的女儿,她不知道齐真是从什么时候起攒下钱的,不知道齐真的房子买在哪里,不知道齐真为什么要搬家,巨大的失控感笼罩了她,让她的心几欲疯狂,想抓住齐真,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齐真回到房间,将门锁上,整个人陷在椅子里,不想再说一句话。
她不想去理外面的人是什么想法,巨大的、浓重的失望包围了她,让她浑身都没有力气。
齐真一直觉得,这套房子是一个冰冷的坟墓,住在这里的人早已经没有了心,只是互相折磨,吸取着彼此的生命力,连空气都没有了温度。
她马上就可以脱离这个地方了。
齐真忍不住想笑,一种雀跃的心情渐渐包围了她,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看见了希望。
晚上,齐母过来敲门,她没有开。
齐母在门口问她,语气里竟然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真的要搬么?”
她不知道齐真走了之后,她该怎么办,每天就坐在家里,对着一个说话都说不清的活死人么?
齐真靠在门板,说:“钱我会照样打给你。”
她已经挂失了那张工资卡,过几天齐母手上的卡就会失效,她以后会把钱直接打到她的卡里,该承担的责任,她不会逃避。
齐母说:“不是钱的问题……”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齐真在家里不是住得好好的么?宽敞舒适的房子,一尘不染的家具,家里连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永远漂亮得像是样板间,还有人给她做三餐饭,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齐母的声音里不禁带上了怨怼:“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