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内侍忙俯身去拿他手里的纸,尉迟离正站在他们旁边,眯眼看清了纸上的字,她心里突然一沉,像是被扔进去一块巨石一般,有些难受。
尉迟离对着正好转过身来的柳罗衣使了个眼色,并用手指了指那张纸,柳罗衣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大声道:“皇上,那杨铮便是陷害家父的罪魁祸首,奴婢斗胆问一句,纸上所写,是否与我爹爹有关?”
沈颢将那封信攥在手中,手指用力,几乎要将薄薄的纸攥破了去。
大殿中几百双眼睛都盯着沈颢,待沈颢一转身,又都低下头,没人敢和皇帝对视,唯有柳罗衣,目不斜视地看着沈颢,等待他的回答。
沈颢突然勾起嘴角,但是眼中却没有笑意,他点了点头,绕过柳罗衣,慢慢走回自己的位置。
杨铮在信中,肆意地嘲笑了他大晏皇帝之无能,被他耍得团团转,还错判了他的忠心良将。
沈颢将信一点一点折好,然后突然站起身,将桌上物件全部挥袖扫到地上,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众人纷纷低头憋着气,连呼吸都不敢。
几片瓷片就碎裂在柳罗衣面前,柳罗衣微微偏过头,咬紧牙关。反倒是尉迟离心惊肉跳差点冲上前去,亏得尉迟蝶将她死死拉住。
“这个老东西若是敢碰我小柳儿一下,我就剁了他的手。”尉迟离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只有尉迟蝶能听见。
“成败在此一举,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赖不掉。”尉迟蝶也小声道。
“将杨铮的尸体拖到城门口鞭打,示众。”沈颢突然开口,不知是否是太过生气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却让人彻骨生寒,“另外,你。”
沈颢看向柳罗衣,那样的目光,让尉迟离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愧是她的女儿。传朕命令,即日起,免了柳儒所有罪名,官复原职,奖一年俸禄。”
沈颢说完,站起身来,走到柳罗衣身边的时候,又侧头看了她一眼,这才大步离去,李内侍见状,急急忙忙跟在后面,大声喊着:“国宴结束,天佑大晏!”
等沈颢和那些个侍卫的影子都不见之后,大殿这才热闹起来,乱哄哄地如同菜市场,人人都在议论方才之事,疑惑那张信纸上到底都写了什么。
有些个因柳儒洗清罪名而受牵连的官员,更是气得火冒三丈,互相争论着往外走。
许多人挤到柳罗衣面前,不知想要说些什么,柳罗衣本就跪久了站不稳,如今更是难以应付,她腿一软,正好旁边伸出来一双手臂,轻轻揽住了她的腰。
柳罗衣这才放下心来,只觉得哪只手一直环着她,替她推开周围乱糟糟的人。柳罗衣放心地靠在那人怀中,一路被护着走出去,直到身边没有了人,那只手才松开。
“你怎么样,吓坏了吧。”尉迟离看她一脸汗水,摇摇欲坠的模样,心中有个地方疼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