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次柳罗衣手下留了情,只是给她输了个男人发髻,路上正巧遇到一家农舍,便敲开了门,买了些鱼鳔胶和一套农妇的衣裳。

“这是何物?”尉迟离指着柳罗衣用刀割下来的一些碎头发问。

“胡茬。”柳罗衣说着,认认真真地将这些头发一根一根粘到尉迟蝶的嘴边,还往耳朵附近也站了一圈,她的表情十分认真,像是对待一件作品。

很快,尉迟蝶就从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变成了一个满脸胡茬的白净汉子,柳罗衣还管安歌借了一身男装,给尉迟蝶套在了身上。

尉迟离看着尉迟蝶魁梧粗糙的模样,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却被尉迟蝶拍了下脑门,她鄙夷地扔给她一面铜镜,冷笑道:“你看看你自己。”

尉迟离拿起铜镜,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她已然成为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尤其是脑袋上的蓝布,简直惟妙惟肖。

柳罗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拿着剩下的鱼鳔胶就往尉迟离脸上抹,这次的皱纹一下子变得立体了,更加真实。

尉迟离欲哭无泪地照着镜子,心里还赞叹着柳罗衣的手艺,她这般的天分,若是放到现代,就算不做画家,也可以做个敬业的化妆师。

柳罗衣对待自己倒是没有那么精细,只是将一对罥烟眉描得粗重了些,也不知还画了些什么,总之尉迟离再看她的时候,感觉换了个人一般,原本精致温和的眉眼变得冷艳起来。

“所以,你是男人,你是女人,我是老妇?”尉迟离挨个看着她们,然后死皮赖脸凑到柳罗衣身边,“不行,你要将我画成男人,我们可以扮作夫妻。”

“我们是到边关探亲的一家人,公主画像最为精细,只有这般才不会惹人怀疑。”柳罗衣一本正经地说。

“小柳儿说得对。”尉迟蝶笑眯眯道,她长臂一伸就将柳罗衣揽到了自己身边,亲密地摸了摸她的头,“娘子,我们一起坐。”

尉迟离见状,醋意便上了头,将拳头捏得嘎巴嘎巴响。

尉迟蝶一脸得意地冲她挑眉,尉迟离一气之下突然拽过一边看热闹的安歌,猛地冲她抛了个飞吻。

尉迟蝶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尉迟离和尉迟蝶打闹了一阵,终于精疲力尽地不动了。周遭围绕着唧唧的虫鸣声,树叶翛翛作响,青草和泥土的香气飘进车中,远处烟霭沉沉,一片朦胧,马车偶尔颠簸一下,倒也算是平稳。

柳罗衣仍是笔直地坐在座位上,她垂眸看着躺在她大腿上的尉迟离,伸手轻轻将她脸上的发丝拂去,皱皱巴巴的脸已经毫无美感,她却看得十分入迷。

此时若是有人看着,定会惊讶于她的眼神,像是雨后清泉,深情已满,时而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