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斯羡原本还只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眼前的妇人的态度太反常了,让她不得不开始往某个方向猜度。
她一边注意唐妁的神色,一边回答:“唐才厚。”
唐妁的心猛地一揪,嘴唇颤了颤,又镇静下来:“他死了?”
唐斯羡越发觉得她的猜测是正确的,旋即声音带了丝悲怆地道:“嗯,他是三年前病逝的。”
唐妁久久无言,显然她需要时间去消化和接受这个悲伤的消息。直到唐斯羡问她:“你是我的姑母吗?”
她这位姑母只是澹然地看了她一眼,平静地道:“不是。”
说完,唐妁转身就想走。
唐斯羡没有跟上去,只在后面厚着脸皮喊了声:“姑母。”
唐妁的身形一顿。她回头,神色复杂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神态有一丝疲惫:“你们为何要回来?”
唐斯羡心想,若是她将唐才厚的遗言告诉这位同样厌烦唐家的姑母,姑母会不会跳起来骂唐才厚脑子有包?
她眼睛骨碌一转,道:“爹临终前让我们回来找姑母,说姑母是我们唯一的至亲了。”
唐妁的脸色终是缓了许多,看唐斯羡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澹然。
她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如此又是不言不语了小会儿,才回神,“你们姐弟二人,如今住在镇前村?”
“对,我们八月回乡,向唐家打听姑母的下落,只是他们对此闭口不提,我们几经周折才打听到姑母的一些线索……还好我没放弃,终于让我找到了姑母!”
唐斯羡现在确定了打苦情牌的策略方针,要不然让唐妁知道她弟弟临死竟然也没提过她,反而还让姐弟二人回唐家,她怕不是要气死。
可能还连带着不再搭理她跟唐清满,——她倒是不在意这些,可唐清满心里仍旧渴望亲情,她就算是为了唐清满,也得先说些善意的谎言哄骗住唐妁。
唐妁自认为这些年,内心已经被锤炼得如铁石一般硬,可是唐斯羡如此声情并茂地诉说找寻她的艰辛时,她依旧动了恻隐之心,没法扭头就走。
“姑母,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在荣副使家当厨娘?”唐斯羡关切地问。
唐妁抿唇。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依旧是她心底的伤痛。哪怕她自认为心肠变硬了,可曾经存在的事实不会被抹去,那些伤痕也依旧印刻在她的身上。
她不愿意提,唐斯羡便不再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我阿姊也很想见到姑母,不知道姑母是否愿意与她相认?”
“我本打算明日在周家帮完忙就随阿郎他们回饶州,既然……遇上了,那我再多留一日,你们后天过来寻我吧!”她又郑重其事地叮咛,“只是除了你阿姊,我的事情,你不许对任何人透露。”
“我答应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