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也就是这回。

他松开手,把染了体温的金叶子重新丢入老管家手捧的盒子里。而后接过笔,在族谱上,将自己姓名后方的标记涂抹成一团黑——这即意味着,从此,周泽楷只是血缘上和叶家存在关联的一个后辈。

诸事毕,一直静静观察他的叶鸿远咳嗽一声,摆摆手,示意管家先退。

祠堂的门慢慢阖上。空气愈发凝重。

“泽楷。”岁月不饶人,短短一个季度的时间,叶鸿远的声音又苍老了几分,不过威压犹存,“你就算想后悔,也没有机会了。”

“不会。”周泽楷摇摇头,“谢谢您能答应我。”

所谓答应,并不仅指叶鸿远答应周泽楷从程序上正式退出继承人竞争这件事,同样也指叶鸿远愿意为周泽楷破例,跳过三天三夜的跪祠堂“请罪”过程,将一切环节全部简化、低调地处理。

叶鸿远的视线沉了沉,划过那只不符合叶家人消费水平的腕表,复又抬起,里面多了一丝复杂:“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跪祠堂吗?”

周泽楷平静一笑:“您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彻底拒绝叶婉仪的理由。

他老了。以前当然不可能,但现在,他只是一个想要更多亲情的老人罢了。二儿子远走重洋,老大一家因为各种原因,对他远远地尊敬着,并不乐意多和他jiāo流。叶婉仪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儿,婚变在前,血管瘤在后,于情于理,他都对叶婉仪多有亏欠和内疚。也因此,尽管极度重视传统和规矩,平日也鲜少犹豫的他,才会在继承人决定一事上迟疑再迟疑。

叶鸿远沉默着,周泽楷却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外公(nagong),”他用沪语,像小时候一样轻轻喊了一声,“没事的。”

叶鸿远猛地一怔,望向周泽楷:“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