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哪来的金枝玉叶,我爸没成事的时候,日子过得紧,在家也什么活儿都gān。”

提起家中过往,付闻歌不由得心底冒起股怨气。

早些年兵荒马乱的,谁家要是有个做军官的,旁人听了都要敬上几分。外公做主把乔安生许给刚毕业的军校生,是看准了付君恺将来必能出人头地,好于这乱世之中给家族实打实的照应。

然而乔安生虽出身望族,但嫁jī随jī。当时付君恺仅仅是个下级军官,薪水有限。那点儿钱又得打点应酬,又得养活老家儿,还得供小叔念书,时常捉襟见肘。想他一个没出门子前十指不沾阳chūn水、穿衣吃饭都有人伺候的主,却为了省下雇佣人的钱什么都学会了。

付君恺步步高升,眼看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却是军令如山,又被派去打仗了。一走三年,家里家外全靠乔安生自己个儿撑着,还得忧心他的生死。付闻歌时常见着,阿爹要靠枕着爸爸的旧军装才能睡得着觉。

仗打完了,以为终于盼出了头,谁承想他爸却带了个人回来,还眼瞅着就要生了。一番激烈的争吵过后,付闻歌亲眼瞧见,阿爹用爸爸的配枪抵在颌下,眼里写满了绝望。若不是付君恺手快把枪推开,那枚打碎灯泡的子弹定会令乔安生血溅当场。

彼时的他尚不懂得为何阿爹会有如此激烈的情绪,却也在心里栽下了埋怨的种子。等他长大了,开尘蒙知,终是明了阿爹争的不过是一口气。

那份全心全意的付出,容不得丁点儿践踏。

陕西巷,拜月楼。

仰靠在躺椅上,白翰辰抓下腾脸的热毛巾,拿过旁边茶碗,闷了口茶漱口。将漱口水吐进痰盂里,他冲搂着相好满嘴胡吣的孟六抬抬下巴。

“不早了,我先回了。”站起身,白翰辰背上一紧,往后使劲抻了下肩膀才缓过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