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没有开灯,应薄川隐约能看到床上睡着个人影。
我后悔了。白苏说,我跟三七说我后悔了。
三七说,你们还没确定关系。现在可以谈谈吗?白苏讲话的声音倒还算是镇定。
应薄川的手绞着门把手很绞的很紧,后背挺直,一两秒后,转过身疏离地说:你想要谈什么。
白苏说,我跟三七是邻居,很小的就在一起玩,他总是跟在我后面,叫我小苏哥。
这些屁话李三七说过,不劳烦你交代背景。应薄川语气不善,要说就说有用的,没有功夫听你在这儿废话。
卧室的门没关,李三七似乎是翻了个身。
白苏并不理会应薄川的情绪:我本来不喜欢李三七。但我母亲信佛,她总是跟我说,三七可怜,领养的小孩没有归属感的,让我对他好一些,多行善积德,福报多对自己的身体好。
我只是按照母亲的要求,对他好,带他上学,陪他做作业。可三七是个傻的,我对他好一点,他就一副受宠若惊,要把心要掏给我的样子。三七又很迷糊,感情开窍特别晚,他只要看我眼睛里会很难容下别人。我知道这个小傻子,怕是喜欢我而不自知。
我不能喜欢三七,因为他一无所有。白苏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因为感情也是可以用来交换的筹码。我只要一直选择利益,交换利益就能得到所有我想要的东西。
钱,别墅,事业 什么的。
我时常能听到身后有人在哭,开始我不知道那是谁,后来我恍然大悟,原来那是我自己。是我选择利益,不断放弃的自己。
有时候我会在睡时惊醒,有时候会忽然心绞痛,我常常在想:三七在做什么?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瘦了?
应薄川并不搭话,白苏兀自陷入了回忆:因为三七什么都没有,只会拉我前进的裤脚,所以我把他丢掉了,在我撞人的十字路口。夹带着着良心,还有我自己一起丢掉了,什么负担和阻碍都消失,我就可以一直往上爬,一直爬,一直爬。我好轻松,可我不却不敢再回头看。
三七到处找我,我都知道。我不想见他,不能也不敢见他。因为那会儿我们正试着谈恋爱,我怕见了他会丢掉努力很久的事业,跟着李三七变得一无所有。
你不会。应薄川额角青筋只蹦:你这种人只会糟蹋李三七,你根本没有一点真心。
应薄川冷笑:白苏,你还是个人吗?李三七为什么学医啊?他跟我说,因为他小苏哥身体不好,他想要当大夫治好他。他为什么会选择在十字路口留下来啊?你以为是因为你洗脑他,喜欢是为了付出?根本不是,三七是想着杨规没死,他的小苏哥可以清清白白地做人。
应薄川抓着白苏的领子,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顺着东风扶摇直上,那三七呢?小混蛋到处给人家欺负。杨规他哥,截三七的道,打工赚的钱还没划到杨规医药账单上,就被杨规他哥半路抢走。三七被打,被欺负,被学校退学,都没有抱怨过,他想着有一天你能见他一面,跟你说说话。
白苏,你心亏不心亏?你收到李三七多少次短信:小苏哥,我想你了。
你自己回去好好数一数,一共有多少条?那都是在三七受了委屈,心里不好受,才发给你的。信息有多少条,就代表三七被欺负多少次!你多厉害啊,三七这么好的人,说不要就不要?连说清楚都懒得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