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陈荣秋笑了笑,心里知道他父亲的“分寸”并不是同一个意思,却还是想到了晏西槐在初一凌晨发过来的那条消息。

他没有回复。

他确实有一个自己的分寸,而这已经是尽力控制之后的结果了。这种私人的感情,他不可能同父亲剖析,也没有办法说给其他任何人听,能做的只有往肚子里咽,撑到撑不下去为止。

因此在面对老爷子的时候,陈荣秋顿了顿,还是补充道:“他姓晏,不过这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老爷子说:“有相片吗?让爷爷看看。”

“这不合适。”陈荣秋笑了笑,“他已经结婚了。”

“不妨事。”老爷子说,“爷爷见不着真人,就看看相片,行不行?保不齐哪天我就……”

“好好好。”陈荣秋无奈打断,“看就看,您胡说八道什么呢,给您看还不成吗。”

他起身去拿了个pad,点开晏西槐研究室的HP,站在老爷子身后替他拿着,满心无可奈何。

“您看吧。”陈荣秋说。

第六章

网页上是一张晏西槐的半身照,他抱着手臂朝镜头看过来,目光深沉而柔和,唇边笑意明显,一眼看过去,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老爷子把屏幕推远了一些,看了一会儿,笑眯眯道:“长得真不错。”

陈荣秋替他拿着pad,闻言到底还是往屏幕上看了一眼,而后笑了笑。

婚礼那晚晏西槐问他HP上还能看到什么,他没说话,这句话似是反问又像是提醒,但他实在不想面对,因为他能看到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在往他的心上扎。

这张照片的背景,地址在晏西槐的HP上已经无法找到,而背景中旁人看过去并不会在意的细节,在如今的陈荣秋看来,只觉得太过刺眼:这里处处都是他的痕迹,从窗帘的颜色,到角落里的咖啡机,甚至这张照片,都出自他本人之手。

并非更换地址后的新处所,而是多年以前,陈荣秋还在这里学习时,晏西槐的研究室。

那时陈荣秋正要整理他的田野笔记,就在这里占了个位置,抱着电脑阅读、修改、归档,间或看一眼正在找书亦或是回复邮件的晏西槐。偶尔出声骚扰,通常是询问一个常用词的用法,或是单纯夸一句“晏教授你真让我心动”,晏西槐被闹得烦了,就把他禁锢在桌前,低下头给一个绵长而磨人的惩罚,而后看着陈荣秋满眼都是笑意地偃旗息鼓,回去继续工作。

有一次陈荣秋早起时心血来潮,想要将晏西槐在研究室里的样子记录下来,当即就准备旷一天工。他坐在床上盯着晏西槐穿好衣服,又凑近去看了看,笑着躲开晏西槐要来捉他的手,确认没有哪里不满意的,这才背起单反,和晏西槐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