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秋颊边紧了紧,没接他这句话,又沉默了片刻,才问:“什么时候回去。”
说完像是觉得好笑,扯了扯嘴角。
他们最近的几次见面,似乎都在询问对方离开的时间:他毕业的时候、晏西槐婚礼的时候、包括现在,像是离开了这样的问询,他们的对话就无法形成架构,连沟通都变得困难。
以分别为前提的交流,总是要更容易一些。
晏西槐领会他的意思,也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要送我?”他问。
陈荣秋便不说话,片刻又道:“送,晏教授来京城,我总要尽地主之谊。”
晏西槐心下叹息,唇角一弯,说:“我知道了,先不谈这个。”
陈荣秋“嗯”了一声,很快换了个话题。
“你和悦然怎么认识的。”
晏西槐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笑了笑:“他的长相与你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陈荣秋平静道:“家里人都说他很像我。”
晏西槐眼中浮上丝丝笑意,又有几分自嘲:“只是长相罢了。”
陈荣秋说:“什么时候。”
“你上次给他电话之前。”晏西槐说,“送他去机场的是我。”
陈荣秋说:“悦然不是毫无防备的孩子。”
晏西槐说:“于我而言他已经不能算是孩子。”
陈荣秋动了动嘴角,不再说话,晏西槐也没有再开口。
去梧阳比回家还要远一些,但陈荣秋并未太多地感到时间的流逝,晏西槐说的地方是一处有些历史的商品住宅,陈荣秋沉默地跟着导航开了进去,在一栋楼前停下。
他没说话,晏西槐也没动,发动机还在运作;周围很安静,偶尔能够听到的蝉鸣也如同被一层薄膜隔绝在外。过了一会儿,陈荣秋说:“到了。”
晏西槐注视着他的侧脸,片刻笑了一下。
“我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晏西槐说,“陪我上去看看?”
陈荣秋没看他,盯着车灯照亮的尽头看了一会儿,熄了火。
楼房不高,没有电梯,陈荣秋跟在晏西槐身后,盯着他脚上的鞋,在心底默默数着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