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该起了,今日的宴会申时便要开启,您要梳的飞仙髻至少要耗上一个时辰呢,再加上您焚香沐浴,净面上妆,没两三个时辰根本不够用啊...”
栾溪听到帷帐之外传来不绝于耳的聒噪杂音,脑中掠过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不由得有些烦躁。她鸵鸟般将头埋于被衾之内,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似乎这样便能隔绝外界的声音,但结果自然事与愿违。
“殿下,您可真的不能再睡了,已经快到午时了,陛下若是知道了,只怕又要罚你抄经的。“那声音还在继续,并且似乎更清晰了些,声音的来源应是一名中年妇人。
栾溪自知她说的没错,可被打断清梦的起床气却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消除的,她赌气般将锦被踢了两下,十分不情愿地坐起身来,双目却依旧紧闭,有气无力地敷衍答道:“知道了知道了,起起起,樊嬷嬷你别念叨了!”
这妇人正是她母妃的乳母,也是她千福宫的管事嬷嬷。栾溪娇纵任性的名头在外,小宫女们皆不敢惊扰她的好眠,这苦差事自然也就只能交给拥有丰富斗争经验的樊嬷嬷了。
“哎!”樊嬷嬷却并没有被她的态度劝退,反而十分欣喜地将帷帐挂起,满面喜色地夸赞道,“咱们殿下就是识大体,来来来,快来服侍殿下洗漱。”
栾溪被众人从木床上架起,恍恍惚惚的来到了妆台之前,宫女们有条不紊的为她递来洁牙的高丽竹盐,漱口的江南清茶,以及拭面的蜀锦柔巾,这前前后后一套流程她早已烂熟于心,毕竟身为年纪最幼的公主殿下,打小便是被皇帝陛下捧在手心上养大的。
即使她并非皇后所出,可整个皇宫内不缺皇子,却唯独只有她这一根独苗苗的皇女,而且还是皇帝陛下年逾五十之时中年得女,因而更是宠爱非凡,可以说是全后宫的团宠。虽说按她母妃的贵嫔位份,顶多以郡县为封号,可天大地大,皇帝陛下的心意最大,因而破格将她封为护国公主,也没旁人敢说什么闲话。
在这么个环境下长大,自然也造就了她目中无人的性格,别说是她那几个把她当宝贝疙瘩的皇兄了,就连皇帝陛下亲临她都敢当面顶嘴。也就是近两年来,陛下觉得闺女快出嫁了,时不时的让她抄抄经下下棋,开始走修身养性路线,才让她稍微收敛了些。
护国公主栾溪今年刚及笄,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未雨绸缪总不是坏事。今日的宴会,也正是召集了众臣家适龄的公子们,来为栾溪相看未来驸马的。
不过栾溪对此倒是不甚在意,宴会这种场合她自是喜欢的,毕竟她一向都是众星捧月的主角,可公子哥儿嘛...
“换一个,这颜色太俗。”栾溪打了个哈欠,摆手示意小宫女换掉摆在面前的那镶着红宝的赤金头面。
“喏。”那小宫女年纪虽轻,倒也还算沉稳,利落的收起那副金头面,从旁为她拿出了一副更显素净的冰种翡红紫玉钗。
不过樊嬷嬷倒是不乐意了,再次将那副金头面端出,作势便要挤走那套翡翠钗环,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呀,今日这宴席,可是为了您的终身大事,咱们全国最顶尖的青年才俊齐聚于此,都想一睹您的芳容,您打扮尊贵一点,也好压得住他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