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有路灯和车辆穿梭的地方程夏才把手机屏幕摁亮，飞快地调了最低的亮度。乔野心挺大的，手机连密码都没设，一看就是没什么秘密又怕麻烦的性格。

“你这段时间没事吧？”程夏靠着窗户把手机拢怀里摸索出通讯录的时候，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手指都哆嗦了一下。

他随口就回了一句：“没什么事，还行。”

唐好把驾驶室的车窗稍微降下来了一点，轻声道：“也……野真的挺喜欢你的。”

乔野的心意他已经做出来了，程夏看在眼里，可从别人嘴里再听一遍就很厌恶了，所以他没对这句话发表看法。

“医生说我昏迷了四天，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程夏把短信对话框敲出来，声音平静：“所以我说的还没事，就是跟你客气一下而已。”

唐好被噎住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程夏这段时间的遭遇全赖到乔野身上都不为过，他想替乔野说几句好话也确实对程夏不太公平。

这……好偷偷从镜里窥他一眼，只看到一个漆黑的发顶和纤细的身形，人看着更瘦削柔弱，可总让人感觉更难接近了。从前他身上总透出些兔子一样的怯弱柔软，甚至带着一点懵懂和茫然，现在则果决又锋利了许多。

程夏用不习惯乔野的九键，费了半天眼睛才找出二十四键，指尖落在屏幕上，明明是可以闭眼都可以打字飞快的短信信箱，可程夏半天都打不出一个字。

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机屏幕突然闪起来电显示，陌生号，可能是乔野已经发现手机不在了。程夏这才控制住情绪，等自动挂断之后飞快打出一行字。

“来带我回家吧。”他把定位和车的型号一起发过去，天太黑了，刚刚程夏实在是没能看清楚车牌号。

李泽坤一直没回，程夏心里开始忐忑起来，控制不住想到最坏的念头，李泽坤万一不会来怎么办？否则，为什么不回短信呢？

程夏跟李泽坤在一起的时候，李泽坤给他设置的短信音是最特殊，来电铃声是最响的，QQ微信永远是他置顶，发一条短信三分钟不回晚上李泽坤都得琢磨好理由再进家门。

程夏一想想就鼻子酸，好歹陶然这身子还是那狗东西抱着喊过自己名儿的呢，现在知道装死不回短信了？

程夏一撞到李泽坤身上就爱别扭爱钻牛角尖，一边醋这个跟李泽坤在一起的不是自己身体，一边其实又感慨李泽坤这么多年都不肯忘记自己。程夏肯想这么多有的没的，说到底还是太爱李泽坤了。

程夏透过车窗看出去，和四年前有好大的不同。他去世那年是一四年，北京还是《蓝宇》里持续着拆啊建啊的样子。现在已经很崭新，没有那么多需要拆改的建筑了。

来电显示又闪了几次，李泽坤这时还是没回短信。程夏知道怕是不能等下去了，他把手机竖起来塞进车后座和靠垫的缝隙里，拢了把衣服就着刚刚的姿势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