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尹至的样子。”梁兴说。

但是梁兴不是很明白,现在的尹至是什么样子。哦,尹至在成为没有手脚的公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壬幸,壬幸不在戏剧里。

梁兴伸手触摸壬幸的脸颊,一时间,那张虚假的脸变得比尹至本人还要真实许多。我们不是用脸来认识人的,脸——包括任何物质化、量化、特殊化的外在属性——都是一种标记罢了。那么梁兴在用什么认识壬幸呢?

他不知道,他只是听着一颗不属于他的机械心脏在砰砰地跳。他可不能承认那颗心脏是自己的,毕竟梁兴是个没有心的演员。演员只需要演戏。

可他不能自控,用指尖触摸壬幸的耳后、壬幸的侧颈、壬幸的肩膀、壬幸的胸膛……缠绵时刻,一道电流穿透头脑。只有触摸真实的壬幸,梁兴才会感觉到脚心触电那阵发麻痉挛。

活着的实感不该在戏中。

壬幸想要把自己打破,他要把自己糜烂的绝望魂魄装进戏中。

他以为这样他就能永远活着?

不能,不能的。

那就和董先生制造的复制人格信息载入病毒中一样,戏剧就不再是壬幸了。

梁兴是个演员,演员是戏剧的一部分,但是他爱壬幸,并非一种自恋。梁兴想要触摸,在代入尹至这个被演绎的角色的时候,他几乎疯狂地想要被触摸、被舔舐、被拥抱。目光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破碎的心需要被重新组装。

梁兴知道那个想要把自己溺亡在水中的男人,想要被触摸。

“我演不下去了,”梁兴说,“壬幸不在戏中,我演他干什么?这场没意义的戏没法愉悦任何人。”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壬幸呵斥道,“回去。”

“我不。”梁兴抓着他。

壬幸:“你不演戏我就没法帮你啊,我是说……意识转写的事情。”

梁兴:“但是我没感觉了,我必须感受你,必须更深刻地感受你才能继续演戏。”

——依靠触摸,而不是演戏。

他几乎是靠本能把壬幸压在舞台上,灼热咽喉如野兽低吼。难以言喻的渴,千万次深吻索取不够。

他可以卸下眼球,让壬幸卸下手脚。他让壬幸触摸它的义眼,而他触摸壬幸的断肢。

麻木的神经因为残缺的羞耻而轻轻颤抖,相互拥抱的肉身躯壳越来越热。两人终将消亡的血肉,在触摸中燃烧涅槃。指尖和掌心激起千层梦幻浪潮,荧光水母漂浮其中。

人造的脸和人造的皮肤,在欲望下荡漾微波。白瓷碟中三文鱼片温柔搭在寿司团上,破壳的生鸡蛋落在沸腾的铁板上。随着血液中兴奋的电流,他们的肌肤融化在温暖发泡的半凝固雪乳中,微荡。

海潮梦幻让他们陷入温柔的母体。连着脐带,正起伏呼吸的双生幼体拥抱彼此残缺的身体,在意识尚未觉醒的时刻,找到了活着的实感。

第26章

今日窗外迷雾重,天气预报显示空气污染严重,不建议外出。娱乐公司大门前来了一群穿着黑色工作装的监察机关调查员,他们亮出工作证,称有人举报娱乐公司涉嫌非法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