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地图画得挺糙,一行人坐上巡洋舰,开了七、八分钟,才看见掩在树林后面的河。河滩上有不少巨石,当地的妇女带着小孩儿,站在浅水里洗衣服,再远一点,还有象群,甩着鼻子喷水,在半空扬起一片璀璨的水雾。温柔而狂野,这是非洲大地上亘古难变的气质,淌在每一颗尘埃里的宿命,存活了千百万年。

到地方一看,任务点就在一个村庄里,外边看着面积不大,都是常见的平房,其中一栋外墙刷成了白色,门口还挂了个红十字,几个人恍然,原来那红叉是指红十字。

这栋小屋是个医疗站,常年驻扎一支医疗队,比起非洲大陆其他水深火热的地方,这儿显得太过安静。门口坐着个当地人,手上打着石膏,看见有人来,向里面喊了一声。

喊的是当地话,谁也没听懂。随后小门里出来个人,黄皮肤黑头发,是个中国人。

医疗站里有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在热烈的风里,苏云台努力翕动鼻子,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陈医生年纪不大,戴副眼镜,白大褂上染着尘土,说自己是无国界医生组织派来的,原先在塞拉利昂,去年才到莫桑比克,以前在国内专攻骨科,到了非洲这片大地,他什么都干。

医疗队总共三个人,除陈医生本人外,还有两个护士,这会儿正在村子里普及中暑的处理方法,陈医生看看几个光鲜的大明星,又加了一句解释,说暑气在非洲上升得很快,处理不及时,是个要命的事儿。

说到这儿,外头那当地人探了头进来,这回用的是英语,问他们是不是医生。

几个人摇着头说不是,当地人笑了笑,隔了一阵又问,要不要来点儿汽水。

后来苏云台才知道,那当地人是克留格尔的饲养员,小半个月前从架子上摔下来,断了胳膊。这人很快便拉了辆小板车过来,上边有冰镇的汽水和啤酒,还有水果。

陈医生那会儿正给苏云台看脚踝,听说他这是追犀牛摔的,还正经无二地告诫他下回不许这么干了,那不是小猫小狗,那是个犀牛呀。高万骎和代衡还笑,替苏云台保证,下回决不这么干。

肿已经消了,就是动得太不大利索,陈医生看看八个大明星,把节目组的任务要求说了。

既然是在医疗站,少不了要救助伤患,隔两天还得跟着医疗队去隔壁村打疫苗,宣传卫生常识。除此以外,这医疗站后面还有个小学,陈医生狡黠地笑一笑,说还要麻烦他们去给小朋友教两天课,这地方偏远,来的人不多,多让他们接触接触外边儿的世界,有好处。

正式上岗是在第二天,八个人一分为二,一队在医疗站,一队去了学校。苏云台不方便跑动,就跟着去了学校。起先心里还有个预设,真去了才发觉这学校只是个草棚子,前面支块儿黑板,搬几把椅子,就算是个教室了。

前一晚几个人还商量,上课要教点什么,苏云台想想自己,本来游泳还算个特长,但如今也只能是个理论选手。真上了讲台倒没那么多考虑,周絮文和苏旭教了一段儿兔子舞,一帮小孩儿扭来摆去,还挺乐呵,苏云台就上去教数学,教他们算乘除法,最后还有个代衡,表示学一天了,你们不累小孩子要累的,给人分了两组,玩儿“你画我猜”,结果莫桑比克的小孩儿比他画工了得,代衡输光了一口袋糖果。

到傍晚去和医疗站的队友汇合,才觉出另一队人马已经没了人形,高万骎因为会英语,跟着个护士在村里进行卫生教育,回来时一副小嗓儿哑得说不了话。非洲有黄金般的喜乐,也有深重的苦难,早几年前,这一片大地上的人甚至连最基本的医疗常识都没有,病人会被驱逐出去,求生无路。就是现在,要破除千百年来遗留下来的恶习,也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