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印象,而那些印象伴着浓烈的酒精味。他却记得他的母亲,那是一个身上总裹着旧袍子,遮住伤痕的老女人。
在门外是几个男人,还有一辆他见过却没有机会靠近的漂亮汽车。
他们简单交谈了几句,便给了他的母亲一个袋子。袋子里有碰撞的声音,他们大概很需要这些玩意。
其中一个男人蹲下/身子,他捏着格老板的脸左右打量,然后说,还行,还行。
他知道这是在衡量他的价值,那价值决定了袋子有多大。
临走之前女人抓了一下他的胳膊,力量不大,却因为瘦而咯得他生疼。他大概多大年纪?不记得了,七八岁吧。反正他很轻易地就挤在后座的两个男人之间,随着那一辆车走远。
他看着车窗外的雪花飘着,觉得自己走进了雪花球里。他看过孩子捧着的雪花球,他也曾经想过从集市上偷走一个。不过他不敢,他很胆小。
车辆行驶了很久,再把他塞进了火车,火车再开了一天一夜,他又坐上了飞机。后来他想,那大概是他出生的小地方没有飞机场,所以他得换到大城市去,这样,他才能到繁华的瞭望街。
但他没有到瞭望街,至少来到那个城市的前几年,都没有去过那地方。
他被送进了一家类似福利院的机构,也就是在里面,他学会了读书写字,学会了和人交流,也学会了简单的音乐和绘画。如果他不需要注射那些针管里的雌性激素,他会认为那是非常好的地方。因为吃得饱也穿得暖,他们的衣服厚实漂亮,而和他一起的,有无数个孤独又精致的小伙伴。
没有一个孩子在里面过得不快乐,或许也是为了保证他们健康且美丽,无论是管理他们的老师和教工,还是定期给他们评估身体激素的医生和护士,似乎都汇集了所有的温柔。
但他还是没有名字,他有的是一个编号,挂在他的衣服前面。大人们会用编号称呼他们,他们则用外号称呼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