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我叫的就是你。」身穿长大褂的半老男人从板凳上站起来拼命招手。弓长指指自己的鼻子,「你叫我?」
「不叫你叫谁?快过来,让我仔细看看!」半老男人打着嗓门大叫。弓长皱眉。应闲注意到穿着不伦不类长大褂的半老男人面前的地上,放着一张画有手掌和人面的粗布。
「阿长,好像是算命的。」
「神经病!」弓长拉着应闲就走,根本不想理那个莫名其妙的小老头。
「喂喂,你别走啊!等等我!」那半百小老头竟拔腿就追。弓长见此人竟然拨开人群向他们追来,莫名其妙之下拉着应闲加快脚步。那小老头一边追还一边大叫着让他们等一等。弓长听到后面传来的大呼小叫声,原本快乐的心情也被稍稍影响了一点。这算命的怎么回事,怎么跟个要债似的紧追不放?李应闲心中忽然一动,脚步自然而然慢了下来。弓长跟着把脚速放慢。
「对了,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楚。」
「我说……我梦见我们在一起,没有穿衣服。」
「嗯?」
「我们互相抚摸,互相亲吻,我们还……」
「停!你说你做了一个梦?不是在故意耍我?」弓长立刻剎住脚步,表情严肃。少年小心翼翼、担心无比地点点头。
「阿长哥,你说我会不会有什么毛病?我不但梦到我们那样子在一起,我还、还……」少年的眼角带上一抹羞涩,吞吐着,嗫嗫的不知怎么往下说。
「你还什么?」弓长的脸也红了,声音也变得有点低哑。
「我……射精了。」
弓长的脸瞬间变成一块大红布。半天,「是嘛,这个……这个……也许你到年龄了,那个、我想应该很正常。」大马路上讨论这个会很正常?
「真的?你觉得这很正常?」少年的眼睛亮了。
「不是,我不是说你梦到我们在一起正常,我是说……你会有春梦很正常。」弓长结结巴巴的回答。
「为什么?这两者有什么区别?阿长哥,我在国外生活了七年,我知道什么是同性恋,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我只是担心你会觉得我不正常……」说话间,少年的眼神中带了犹豫与悲伤。
同、同、同性恋?不是不知道这个词,只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被这么突然一提,这个不算生僻的词汇竟带来十足的冲击性。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做了那样荒唐的梦,而小航竟也梦到了?这代表了什么?猛然间,弓长有点茫然。
我是同性恋么?如果我是,那我为什么一想起自己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就会有股说不出来的恶心感?就算那人是小航。等等,这一切似乎都太快了。为什么自己事先一点感觉都没有?而这段时间和小航的暧昧,似乎也是从自己做了那个梦开始。我为什么会做了那样的梦?为什么这个梦清晰到,我现在还能回想起一些细节?为什么这个梦不会像其它梦一样,时间久了就会变得模糊不清,甚至完全想不起来?
「阿长,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你会排斥我么?」
沉默了许久,弓长才回答道:「我不知道。」他能怎么说?在自己也做了同样春梦的情况下,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排斥同性恋,他都没有资格去训斥向他说出实情的少年。
这么一会儿闲聊的工夫,他们已经从天桥走到了热闹的新维商城大广场上。本来弓长想去专门的银楼看一看,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那就正好去逛逛,因为他想起该商城的一楼除了化妆品,好像也有不少首饰珠宝柜台,正好可以比较下样式和价格。
「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吧,你还小,对这种事还比较朦胧,我想这只是青春期的一种反应。也许你这段时间和我太亲密了,又没有其它要好的朋友同学,我觉得你应该尝试扩大交际圈,尽量去认识些和你同龄的伙伴。我想,慢慢的这种症状应该会消失。」
「你这样认为?」少年的神情很平静,「我以为你也对我有同样的感觉。那天晚上在你醉倒之前你曾说过:有些事你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有些事你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而我就是你想要却不敢伸手的界限!」
心中突然痛得厉害,他说了。他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但却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景下说的。是真的么?我早就对小航有那样的想法?
「你因为我未成年,因为我和你同样都是男子,所以你只好一直压抑自己,把我当弟弟看,把我当朋友,把我当成重要的人来关心爱护。可是你应该不止这样想的,不是吗?」
「就是你!我叫的就是你。」身穿长大褂的半老男人从板凳上站起来拼命招手。弓长指指自己的鼻子,「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