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发现自己竟然这样寂寞,他无法向任何一个人陈述他的软弱,因为他是弓长,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夫的弓长!所以他只能换了一种方式,惩罚自己,也是在陈述自己。
他不知道那个少年有没有懂,他想,不懂也好。
弓长是被自己弟弟小武叫醒的。「哥,醒醒。你没事吧?」弓长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什么事?」
弓武的脸竟然红了一下,「没、没什么。不过……哥,你好厉害哦!」什么?
「你别瞒我啦。」弓武的脸红得更厉害,「你昨晚是不是带女孩回来了?你们好歹叫我出去也成啊,害得我都不敢起来上厕所……差点憋死我!」
弓长吓得一骨碌坐起,啊─
「哥,你腰疼?嘿嘿!你昨晚到底做了几次啊?」弓武挤眉弄眼,凑到哥哥面前坐下,「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嘛,麻烦下次带她回来跟我打个招呼。我会事先另找个地方睡,保证不会打扰到你们!」
弓长苦笑,「没下次了!」一把推开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弟弟。
「为什么?」小武惊讶。
「因为你哥我太穷!她看我连开房间的钱都没有,就决定跟我拜拜了。」弓长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还算正常。不过有人大夏天睡觉时连长裤、汗衫一起套在身上的么?知道是谁的杰作,暗骂了一句笨蛋!
「啊?」弓武的脸垮了下来,看老哥慢腾腾的挪动双腿去开橱拿换洗衣服。看着老哥的背影,想到自己昨晚隐隐约约听到的声音,可惜没看到那个女孩长什么样。一时弓武脑子里全是自己大哥和某个火辣美女翻云覆雨的热辣场面。
噢噢噢!我一定要在今年内找个女朋友!
等弓武出门洗衣服,收拾完床铺的弓长从床底摸出一个活页夹。摸摸夹子里厚厚一迭数据,越想越觉得可笑。古时候有告御状一说,没想到到了现代,平民老百姓们还得把希望寄于此。周世琨夫妇的靠山在本市可以说是畅通无阻,没有人会去为了他们弓家得罪一个不能得罪的人。上面官官相护,下面逢迎拍马,他想在本市告倒周世琨夫妇几乎不可能!上访,成了他最后一条路。今天他会打电话给柏秋军让他拖延一段时间,然后他趁着这段时间悄悄上京。如果让对方知道他打算上访,就算周世琨背后的靠山不动他,本市的权力机构也不会放过他。没有人希望被上面彻查,这种事情无事还好,一旦有事,牵扯到的就不是一人两人的问题。所以若是他上访的事泄漏出去,恐怕他就不再是被警察保护的对象,而是要被警察缉拿的对象了。他也不想走这条最艰难的路,但对方实在欺人太甚!为了保护自己的地位和名声,仗着手中权力为所欲为,不但打了他们还要他们跪在地上说打得好。这是什么世道?他不相信靠人民起家、为人民做事的政府,真会腐败到这种地步!这是新中国啊,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他不相信,所以他决定拼了!在这之前,他还有些事要先处理好。
收好活页夹走到二老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柱,房门是开着的。
「大子?」
「是我。」
「在门口站着干什么,你奶奶不在,她去菜市买菜了。进来吧。」弓爷爷在里面唤道。他知道他这个孙子只要奶奶在,一般很少踏进这间屋子。
弓长进去,弓爷爷已经起来,正拿着块抹布东擦西擦。
「坐吧,我听你奶奶跟我说了,说你摊子被收了是不是?」弓爷爷走到床边坐下,招呼长孙到身边来。
「爷爷。」弓长屈膝在弓爷爷脚边跪下,抱住他的腿,把头放在他瘦削的膝盖上。弓爷爷慈祥地抚摸着长孙的头,老眼中有着怜悯和包容。享受着这难得的被疼爱的时间,「你一定要去做手术。」抬起头,弓长强硬地道。弓爷爷笑,「花那个钱干什么,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治好也没几天好活……」
「爷爷!」
「大子,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知道你怕我和你奶奶担心,什么都不跟我们说。
「但爷爷不是真瞎,小音不去上学在家里休养,小武突然开始找工作,这下连你摊子也被收了,而出了这样的事却不见小徐和小罗来找你,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才让我们真正担心。」弓爷爷叹息。
弓长跪直身体,「爷爷,你真的不用担心。这些事我都会想法解决。是的,是出了一点小问题,不过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好了,你别把话题岔开,我听小武都跟我说了,你这是白内障,只要做手术八成都能恢复视力,别在乎这点钱,做生意这么多年,一点积蓄还是有的。白内障又不是什么大手术,花不了多少钱。
闭上眼,发现自己竟然这样寂寞,他无法向任何一个人陈述他的软弱,因为他是弓长,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夫的弓长!所以他只能换了一种方式,惩罚自己,也是在陈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