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没把张子尧给憋死。借到了鸟兽真灵这事儿对于点龙笔传人一脉是值得骄傲的大本领,张子尧并不想替张子萧领了这荣誉,当然后来鸟又跑了这种奇耻大辱,这锅他也没准备替张子萧背。
等楼痕看着兴致挺高地说起自己年幼时候看过的《凤栖梧桐图》造就了他对绘梦匠这一行的兴趣的回忆时,张子尧已经完全没有了插嘴的份儿,只能一边头昏脑涨地点头称是捧场,一边机械地往嘴里塞东西。
张子萧才是《翠惊湖光》的作者只得以后再提。
一顿饭下来,张子尧撑得肚皮圆滚滚的,眼都快变成突眼金鱼了,脸上又不好表现出自己吃撑了免得被人笑话饿死鬼,于是等楼痕提议转移阵地到庭院继续赏月用餐后点心时,张子尧差点以为对方在抱着“玩死拉倒”的满满恶意刻意玩弄自己。
虽然楼痕只是邀请他品尝皇城最出名的糕点师傅的杰出作品而已。
恰逢十五,天边的皎月如玉盘又亮又圆。
张子尧先前在前厅里陪着喝了两口淡酒,加上吃得撑了本有些憋闷,这会儿来到开阔地被这夹杂着花香的夜风一吹,反倒觉得舒爽了不少,连带着之前酒足饭饱后昏昏欲睡的冲动也褪去了些。
他随着楼痕一前一后往王府某花园走,走着走着忽然便见湖南的走廊亮起一团摇曳昏黄的光,大约是一秒后,前进的队伍停了下来,前头引路的小厮条件反射似地挡在了楼痕的身前,低声呵叱:“何人夜行,鲁莽冲撞?”
没有回答。
耳边听见只应属于女子的细碎脚步声起,余光瞥见那昏黄的光越发靠近,最后终于在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了下来,张子尧抬起头来,于是便看见那靠近之人。只见她一身素色纱衣,长发过臀,头上只是简单地绾了个发髻配素色银簪,纤纤素手执一盏黄纸扎的灯笼,灯笼上用红色的笔简单地勾勒了朵红莲,而那昏黄的光从灯笼中发出,照亮来人的脸。
是子湖。
子湖当真属于并不艳丽那种,相比起雪舞芳菲那样叫人看了一眼便印象深刻的长相不同,她薄唇细眼,妆容清淡,唯独鼻梁高挑似有异族血统,除此之外,虽也算秀美然而不知怎的就是显得有些刻薄,叫人只觉得眼前这人天生就是生得一副冷清的骨子,亲近不起来。
这会儿见了楼痕,子湖也是不惊不喜,更不为白日里的初选结果辩解一二,只是恭恭敬敬屈膝对着楼痕行礼,随后便错身低头站到走廊一旁,安静等待楼痕离去。
安静得就像个哑巴。
当子湖闪身让开,张子尧这才看见她身后还有个矮小的身影看似慌张地跟着她闪躲到一旁,只是这会儿她并不如自家主子般淡定,双肩微微颤抖,灯笼的光亮有限,张子尧看不清楚她的脸,只能猜测这孩子约莫十三四岁,纯粹的小丫头模样。
此时,偶遇子湖,楼痕也是不惊不喜,甚至双目正视前方看也不看,只是“嗯”了声算作应答。
子湖的身子再次往下压了压,反倒她身边那小丫头抖得更厉害了些,并下意识地往子湖那边靠了靠。明明楼痕什么都还没做,这副胆小至极的模样倒是颇为有趣。
张子尧正琢磨世上居然还有比自己更加胆子小的人,此时微风袭来,廊道两旁植物被吹得沙沙作响,一阵浓郁的花香袭来的同时,张子尧却忽地从花香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墨香。
墨香?
“咦?”
这儿为什么会有墨香?
张子尧微愣,正当他觉得奇怪,想要仔细去嗅,那味儿却消失得极快,一下子便消散在了花香中,让人禁不住觉得方才的一瞬间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心中隐约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张子尧微微蹙眉细细思考,此时楼痕已抬步走出几米远,似发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他转过身,拢着袖子无声地看着张子尧。感觉到探究加催促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自己身上扫了一圈,张子尧只好暂时把自己的疑虑抛到一旁,连忙应了跟上楼痕的步伐。
直到两人走过拐角,那抹昏黄的光彻底消失在眼前,张子尧这才不再一步三回头,拢着袖子,老老实实跟在楼痕身后。
……
走廊上与子湖的相遇仿佛只是一场不足提起的偶然,约一刻钟后,张子尧与楼痕在一处极宽阔气派且精致的花园亭中坐下,各式精美的糕点端上来,楼痕道:“你们那地方怕是有钱也尝不到正宗的皇城糕点师傅手艺,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其实张子尧撑得想翻白眼。
但是面对楼痕他没资格也没办法说出一个“不”字,只好捏起一个体积最小看着最精致的桂花糕塞进嘴里……
差点没把张子尧给憋死。借到了鸟兽真灵这事儿对于点龙笔传人一脉是值得骄傲的大本领,张子尧并不想替张子萧领了这荣誉,当然后来鸟又跑了这种奇耻大辱,这锅他也没准备替张子萧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