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否认刘瑕的结论,低沉地说道,“证据是关键点……我同意刘老师的看法,这个外国佬,对局势很有信心,英语我不懂,但从小沈翻译的内容,还有那种氛围来看,刘老师给的压力已经非常大了,如果是一般人,不可能不慌乱的,他那种冷静的感觉……”
没人说话,但从老警察们的表情来看,尽管和威尔森之间有语言障碍,对审讯内容也是半懂不懂,但多年来犯罪现场摸爬滚打、千锤百炼出的直觉,也让他们完全认可了刘瑕的推理和观察,把威尔森列为了一个狡猾的大敌。
“表现欲这个词总结得非常好,可以感觉到,他非常希望我们怀疑他,认定他就是凶手,注意他、调查他,这和刘老师说的警探追求者的几个特征非常的相似——”
张局的眼神,询问地扫过刘瑕——威尔森是第二次来华而已,他追求的不是刘瑕也只能是沈钦了,好笑的是,当连景云和她不假思索地把被追求者当作沈钦的时候,因为沈钦在屋内的自然表现,所有人都以为连景云把刘瑕叫出去,是因为威尔森追求的人是她,而连景云想要瞒下这事儿……
刘瑕对他摇摇头,“我不认识他,沈先生也不认识,有可能他和我们以前接触的某个人有关系,但以现在的时间来说,很难去发掘这之中的联系,也许这就是他安排两天内离境的用意,他希望我们专注于眼下这局游戏。”
“离境以后,再引渡回国受审的可能性有多大?”祈年玉问。
“几乎为零。”一名老警察直接代张局回答,“喝,外国人一回国,那叫一个龙游大海,要么你就在国内抓住,要么这事儿就没办法了,就这么回事。”
“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按照他的安排,去寻求这两起杀人案的证据?”连景云的声调抬高了,“以威尔森的自信来看,这证据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第一个案子,他有绝对正当的在场理由,第二个案子,他有难以推翻的不在场证明——案发当时他在城隍庙吃饭,有就餐小票作为证据——”
“你不能被凶手的气势压过,凶手做过就一定会留下证据,城隍庙距离案发现场并不远,而且案发时间也有半小时左右的浮动,这还是给他留出了足够的时间窗口……”
激烈的争辩声,成为办公室中的主旋律,所有人都在发表自己的看法,狂热的气氛差点盖过了“嘟嘟嘟——”的电话铃声,祈年玉眨巴着眼睛静听了一会,偶然低头一看,他拿起电话,“喂?找哪位?张局吗?”
室内渐渐安静下来,警察们还用眼神互相顶牛,张局伸出手都准备接电话了,祈年玉却嗯、嗯了几声,然后——他居然兀自把电话给挂上了。
他的手有点颤抖,按在电话上不动,仿佛在竭力支撑着自己的站立。
“……是医院。”他说,脸色煞白,“高洪杰……已经脑死亡了。”
第79章 命运越轨者
在icu门口,哀痛、崩溃与泪水就像频频响起的主题曲,常见到已觉老套,每时每刻都有生与死擦肩而过,转入普通病房的家属喜极而泣,突如其来的意外死亡引发呼天抢地的泪水,绵延许久的死亡带来的是眼角惘然若失的一滴泪……每一张被推出的病床背后都有一个故事,都有一些欢笑与泪水,只有极少数的病床是安安静静地被推出来的——
高洪杰就是其中的一张床,他的身形从远处看十分瘦小,几乎完全被床单淹没,清秀的脸藏在呼吸仪器下,有了些恐怖谷的骇然。几个护士同情地看着他被推向普通病房的方向,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祈年玉手里拿着一大叠资料,和主治医生在床边讨论着什么,没有人为他的昏睡哭泣,也没有人为他的上亿资产无人主持而欣喜,一条生命就这样悄然逝去,也许这才能让人感觉到个人的渺小,即使携带着巨额财产,在这金钱至上的社会里,他的消失也激不起一丝涟漪。
“颈动脉受伤,失血过多,始终无法重新自主呼吸,昏迷指数也上不来。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基本可以确定是脑死亡了。”连景云拿着一个袋子走过来,“这是他入院时穿的衣服。”
刘瑕接过袋子,没有应答,沈钦在她身边问,“他接下来会怎么样?”
“如果有家人?审讯期间的自杀,即使有视频做证据,估计局里也得赔一笔,年玉可能会被调动到乡下去……”连景云习惯性地摸出一支烟,夹在手里把玩着,引动护士们的警觉,他的口吻淡淡的,“但既然他已经无亲无故……估计,也就这样了吧。”
他没有否认刘瑕的结论,低沉地说道,“证据是关键点……我同意刘老师的看法,这个外国佬,对局势很有信心,英语我不懂,但从小沈翻译的内容,还有那种氛围来看,刘老师给的压力已经非常大了,如果是一般人,不可能不慌乱的,他那种冷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