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手让她上来,她不肯,我只好穿了拖鞋下去,就在院子里的长凳上,背靠着大树,两个人坐了。我从家里顺了两个蜜柑,掰了分一半给她,她掂着指尖带着嫌恶的色彩吃了,一边吃一边抱怨:“最麻烦吃这种东西,吃完了手黏黏的,还得找水洗。”
“你别吃啊。”
“那不成,到嘴的东西,没有不吃的道理。”
我不理她,那晚的柑橘酸甜合适,就如我们当时的年龄,总是入口微涩,回味悠长,以至于我后来想起我的十七岁,无一例外都飘着一股桔子的微酸味。
“你说,人要是死了,会见到另外已经死了的人么?”
就这么坐在树下,一起吹着风静悄悄的时候,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应该不会吧,”我想了想告诉她,“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反正各自都有新的开始,没有什么相遇的,不,应该说,相遇是没有意义的。”
她不在意地挑挑眉毛:“你真是个怪丫头,这时候不是该说什么好好活着,多做好事争取上天堂之类的吗?”
我耸肩:“你不能让我说我自己都不信的事。”
她扑哧一笑,点头说:“说的也是。”
“我妈死了。”她抬头看着头顶稀疏的叶子,平淡无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