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山像微笑又不似微笑，开口：辞工吧，别做了，曼谷好多可以玩的地方，咱哪儿都没去过。

张九愣了愣，然后执拗地：以后有的是时间玩。。。。。。。。

高小山打断：以后没时间了，也许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张九咬牙，发狠，又情绪激动，语无伦次：你就别出屋，我如果被盯上，我不回来了，你就赶紧跑，去马来或者回去到老挝。。。。。。。阿杰被抓肯定是他自己不会做，咱们这不是好好的，你别他妈自己吓唬自己。。。。。。。

高小山沉默片刻，开口：泰国警察已经找到我干活那个批发公司，估计是清迈那边找过来的。我也笨，就不应该找类似的地方打工。

张九震惊：。。。。。。。他们抓你？

高小山：没有，说是查非法偷渡打工的。

张九：。。。。。。。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小山：刚刚的，别人告诉我，亏得我这两天没去。

沉默。

张九坚定地：离开曼谷，回去，往老挝或者柬埔寨跑。

高小山依然似笑非笑，非常平静地：别折腾了，也许根本没人找咱们，咱们就是自己瞎闹腾，也许早就被盯上，就听天由命吧。我查了，就算你被押回去，最多就是个包庇窝藏罪，判个三年五年的就出来了，而且你咬定一直被我胁迫，你本来就是公安的人，也许他们能对你放一马。。。。。。。

张九打断，他痛苦，却也带着烦躁火气：不是说好一起求个痛快死嘛？。。。。。。。什么意思啊？。。。。。。你想自首？

高小山坚决地：我不会自首，怎么着都是死定的。我是不想硬来了，何必多拉垫背的。。。。。。找个条子老婆，把我思想都改造了。。。。。。。高小山说着，还一笑。

张九注视高小山，一字一句般：你就是怕我成同案犯吧，定不了包庇窝藏的罪了。。。。。。。你就那么看不上我？你就不能让我跟你作个伴儿？啊？！。。。。。。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这才是最没用的！

张九说得激动，眼泪唰地流下来，他没感觉也毫不在意，就那么看着高小山。

高小山凝视张九，然后他避开，依然悠悠地：太有用了，想这个顿时就什么都想开了。我不相信来世，人死了就他妈什么都没有了。每天这么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可一想你会活着，替我活着，我留在你心里，就踏实了，真他妈踏实，什么都不怕了。。。。。。我会一直在你心里吧？

高小山此刻还是带着浅笑，他转过脸看着张九，却同样眼里的泪水瞬间滑落。

俩人都哽咽，都再也说不出什么，然后他们躺下搂在一起。张九在恍惚中感受着生离死别，又好像他们还在寨子里，高小山搂着他说：你不会死，我死也不会让你死。他不知道如何能说服高小山，说服他不要放弃，说服他他们生死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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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说不出是惧怕于是顺从高小山，还是精神也到了崩溃的边缘，潜意识愿意接受目前暂时放弃的举动，张九辞去了工作，他和高小山每天在一起，他们找景点游逛，找特色美食品尝，也去同志夜店喝酒，跟人聊天。他们不但认识了几个从国内来的，还有从世界各地来的老外。有人问他们是做哪一行的，张九说他们是开小店的，而高小山毫不忌讳说张九过去是警察。俩人挺得意说他们是伴侣，然后看到别人眼里或诧异或羡慕的目光。

高小山笑着对张九说他如果早早就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也许都不会跟着吴敏登干，然后那么多条人命。

张九也笑，问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高小山回答他那时候觉得摆脱被追捕逃亡的日子就是最好的，再就是挣钱，他对其他啥也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活着还能有什么乐子。

两个星期后，似乎一切看起来都很好，没有任何异常，于是俩人很轻松又默契地商量就一直这么享受到钱花得差不多了，然后去打工。

那天俩人从外面吃饭回来，还没近街口，高小山就拉住张九，他皱眉，低声说：那车今天早上就停那里，现在还停那。

张九也顿时紧张，他警觉地看看周围，似乎没什么奇怪的人。高小山让张九他给房东挂电话，问房东有没有人进过他们的房间。房东回答这怎么可能，然后她说倒是有中国人要来看房子，她奇怪已经很久前的广告，怎么现在还有人要看房子。

俩人当机立断转身离开，然后找了之前看好一个家庭小旅店住下。张九想半夜他一个人回去，把行李拿出来，高小山说就找那边小店里的小伙计跑一趟给他500泰铢肯定乐意，就拿藏枪和子弹那个提包，其他东西毫无必要，让房东处理就完了。钱，假证件都已经在身上，主要是把那些枪和子弹拿出去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