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搁在以前,章烬会想——管他去死,爱坐不坐。然后脚踩踏板,绝尘而去。

可现在不知怎的,好像有点不同了。

果然,程旷说:“不用。”

章烬嗤了声,在程旷将与他擦身而过时,一把拽住了他的书包带子:“回答错误,劝你重来。”

在程旷乏善可陈的童年时代,很少接受他人的好意,当然,也没什么机会接受,因为愿意对他好的人实在屈指可数——那会儿打工潮盛行,方幼珍和程有义俩人成双成对地跑去外地打工了。程旷刚断奶,牙还没长利索,就成了留守儿童,后来一不留神就把小学六年级的儿童节都守过了,连“儿童”都不算了。期间他只能通过逢年过节的一通电话,确定自己也是个有爹疼有娘爱的正常人,而不是像邻居家的石宝说的那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当年燕石街生活条件困难的一抓一大把,大家都自顾不暇,像程旷这种打小就缺爹少娘的孩子,除了爷爷奶奶,基本上没人关心。就算偶尔冒出来一个“好心人”,十之八·九都是居心不良的。

所以程旷至今仍然记得燕石街街口那个卖卷纸的老头儿,尽管对方已经死了好多年了。那老头儿曾经少收他六毛钱。

程旷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因此章烬拽住他的时候,他几乎有些茫然。

傻炮儿很嚣张。他想。

“离开考还有五分钟,你想飞过去还是怎么着啊?”见程旷顿住了,章烬拍了拍后座,车轮往前移了一点,刚好停在程旷旁边,“我也要考试,搭你就是顺路的,上来。”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章烬这个“援手”伸得极其欠抽,程旷看了看他,忍住了没抽他,吐出俩字:“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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