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上摩托后座,章烬踩了一脚启动杆,车子很快轰轰地发动,冷风从两侧扑来,向姝兰箍着章烬的腰,把脸埋在他背上的羽绒服里。
这股温暖让她满心愧疚,脸上的伤跟着抽痛起来。向姝兰知道章烬在等她的解释,她在心里不断地打着草稿,想编织一个心平气和的谎话,于是很长一段路上都没有人说话。
摩托蹬上坡的时候,向姝兰的谎话终于编好了,但坡陡,她不想让儿子分神,决定进了巷子再说;等到进了巷子里,向姝兰又迟疑了,这里离家不远,她想还是回家再说;当终于到了家里,她看见满桌子中午剩下的冷汤冷菜,想起她儿子等她回家吃团圆饭,到现在却还空着肚子,她垂下头,什么话也说不出。
向姝兰端起桌上的菜,走进了厨房。
章烬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根烟,把纸皮捏破了,卷在里面的烟草散了出来。厨房里还是叮叮当当地响着,但现在这个声音已经不能让他的心雀跃起来了。
他拉开抽屉,把压在最底下的黄皮纸袋拿了出来,这个纸袋是前年中秋节的时候,章昊让他去东郊火车站,跟月饼一块儿拿的。纸袋里边装的是几张全家福照片,是他和向姝兰离婚之前,一家人去照相馆照的。
章烬看着它,一时间觉得自己跟照片上的人没有两样。
哪怕他成了炮哥儿,他照样保护不了向姝兰。
过了一阵,厨房的声音停下了,熟悉的饭菜香又飘满了屋子,向姝兰洗好了碗筷,到章烬的房间喊他吃饭,她刚张口,屋外就响起了喧闹的鞭炮声。
这是一个不美丽的巧合。向姝兰怔怔地看了眼挂钟——已经十二点了。
过了守岁的时间,那一桌过时的“年夜饭”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烬啊,吃饭吧。”爆竹声停下后,向姝兰轻轻地说。
章烬不想动。从棋牌室跑到派出所、再从派出所跑回家,那么长的一段路跑下来,他也没觉得有多累,但现在干坐着,他却感到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