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班离得近,宿舍也相距不远,正好斜对门,就一起回去。于东子说自己吃饱了犯困,要睡中午觉,温朝安就和他说再见。
等温朝安到宿舍,里面已经有一两个人,都和他是同班的,其中一个正好就是坐在他前面、刚刚连坐全班多站半个小时的废话大王,程梓同学。
“嗨,安哥,”程梓人挺好的,也够豪爽,见温朝安进来就招呼他,“我看见你行李箱了,帮你放我旁边了。咱俩上下铺你看行不行?”
程梓说他想睡上面,有种俯瞰众生的感觉,温朝安就睡在了下铺,他整理自己的行李,把东西都安置好,又收拾了床铺,这才上床好好休息。
时间过得很快,温朝安躺在床铺上,也没怎么困,但是等被铃声叫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脑子里像是灌了铅水,刚开始头都抬不起来那种沉。
他迷迷糊糊地要起来,这时有宿管查房,说是午休铃,于是他就又安心地睡了。
温朝安也不是五体不勤的少爷,他以前在家里都是做农活做重活的,只不过这几年温爸补贴多,自己课业重,做的活就少了,但是这不代表他身体不好。军训对温朝安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不过早上那袋冰牛奶实在不行,再加上中午出了很多汗,似乎有些脱水,他一直到下午才觉得好了一些。
不过即使好多了,也没有什么喘息的机会。
军训一开始是极其无聊又极其累人的,时间一长,又晒了很久太阳,温朝安开始有点头疼,看着前面同学的绿色迷彩有些眼晕,用力眨了眨,似乎好一点,可是眨眼睛的次数多了就被教官发现,提醒了一次,不过好在这回没有要惩罚多站半个小时。
训练了一个小时后,等到了休息时间,同学们都坐在地上,温朝安扶了扶额头,听教官说话,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像是跑神儿了,有点不在状态,等旁边的人拍他他才反应过来大家都起立了。
温朝安个子高,站在最后面,程梓就在他旁边,一边拉他一边问:“哎,哥,你行不行啊?我看你刚刚闭着眼睛,是不舒服还是困了?要是不舒服你得说啊?”
温朝安小声回道:“我还行的。”
他硬是熬过了站军姿,到了向左向右转的时候,温朝安转了几次,觉得不行了,脑袋晕的离开,天旋地转的,就想和教官说一下,可是教官正好走到了队伍的前面,温朝安内向,有点怕,也不敢直晃晃地举手,就等着教官再次走过来。
又是不知道多长时间。
温朝安有点跑神儿,他在转来转去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初中也经历过的一次军训,具体什么样子他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升旗爷爷坐在旁边的家长席上给他鼓掌。
一想到爷爷,温朝安有些想哭,他就像是又回到了自己在老家的时候,可是周边的一切都变了,迫使他不得不承认那已经过去式。
就这么想着想着,他听见了同学们的惊呼声,声音离他很远,像是耳朵里塞了耳塞,又像是和真实世界隔着一层毛玻璃……
等温朝安醒来,他看见灰白的天顶,灰白的墙,难闻又令他恐惧的消毒水的味道,不久前的事情一幕幕冲进脑子里,少年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他猛地坐起来——
“呀!”小护士吓了一跳,“哎呀!你突然坐起来干什么啦!吓死我啦!”
温朝安愣愣地看过去,之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模样的小姐姐在他不远处的凳子上坐着,她刚刚吓得没拿稳手中的东西,桌面上的小瓶子东倒西歪。
“同学,你这是要把我吓死呀!我照看了你一下午了,你刚醒来就这么样子怎么行呐!这些东西要是碎了我也赔不起的,哎呀哎呀,完了顺序忘记了,我怎么笨手笨脚的!”
那个小护士挺能说,叨叨了温朝安,又叨叨那些小瓶子,温朝安在抱怨声中搞清楚了状况,随后轻声说:“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哎呀算啦,没事没事,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小护士把那些东西都丢在一边不管了,和温朝安说:“你是不是还不太知道自己的状况啊,你被送来一段时间啦,我老师说你是中暑了,啊,我老师就是这里的医生,哎呀你醒了我还得赶紧告诉他……我先接着说,他说你是中暑昏倒的,所以还是好好休息,我就说这边教官太严格啦,眼神也凶巴巴的,我都吓死啦……来,你先把药喝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温朝安听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好,哪里也不难受,他就说自己好多了,喝了药之后又问她:“我班主任知道我在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