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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杀拳头捏得「咯咯」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觉得自己快被柏为屿这二皮脸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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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佑山总算见识到,杨小空触物即知的本领,和魏老先生一样,杨小空对自己的感觉,自信到自负的地步,但凡经他过手的瓷器,皆能轻而易举地断出年代,不需要像别的古玩专家一样,用放大镜和手电筒,也不必推敲琢磨,鉴定只在一瞬的工夫。

杜佑山冷眼旁观,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言,武甲说的果然没错,这种本事是真、是假没有悬念,杨小空的能力,不管对于他杜佑山还是魏南河,乃至所有靠古玩糊口的商人,都不是好事。

杨小空捏着一件西周青釉双系罐罐口,在罐子下端比划了一下,「这是残件修补品,从这里到罐口没有任何纰漏,不过腹部有巴掌大面积胎骨问题很大,釉面开片倒不是用强酸咬的,我看它有一定年份,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仿古工匠埋在地下刻意做旧……」

魏南河坐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品着茶,隔着长桌望向同样的沉默的杜佑山;两个人对视一眼,魏南河面上浮现出带着些许挑衅意味的浅浅笑容,几件有疑问的古玩鉴定下来,杨小空的本事不需要他吹嘘或赞同,全凭别人用眼睛去看。

魏枕溪这一手绝迹了好几年,如今最科学的方法只能依赖碳十四,忽然冒出的年轻人,连碳十四鉴定结果也能推翻,让作了几十年鉴定专家的各位老头子们,有些猝不及防。

魏南河呈交的推荐信,署名和印章是魏枕溪,加之杨小空锋芒毕露的一手「触物即知」,一个月后的换届,不会有人能有更强劲的竞争力了;别的不说,舆论压力也会让各个投票的理事呈一边倒趋势。

散了会,杜佑山立起来拍了拍西装下摆,转身出了会议室;武甲紧跟其后:「杜老板,你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这届会长没法争了,我拱手让他。」杜佑山脸色很差。

魏南河在他身后唤道:「杜老板!」

杜佑山停住脚步,僵硬的神情勉强缓了缓,违心地夸道:「南河,你师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过奖了。」魏南河场面上的话一套接一套:「他还年轻得很,需要磨练呢!但肯定是比我们俩有出息,江山代有人才出嘛!」

杜佑山干笑两声,「我有事,先失陪了。」

「等一下,我还有事想问问。」魏南河踱过来,问道:「那副棺材的富豪买家,什么时候打算脱手?」

杜佑山见自己的计划被人看得一清二楚,也不心慌,皮笑肉不笑得扯扯嘴角,回头且走且说:「这个月底吧!魏教授有兴趣,可以来凑凑热闹。」

「杜佑山。」魏南河绕到他面前,「我们明人不说暗话,那副棺材,我奉劝你不要卖出去。」

杜佑山调侃道:「不卖,留着给我自己用不成?」

「你卖出去的东西够多了!」魏南河平静地看着他,「你也知道,卖出去简单、买回来难,当年那尊汝窑观音,你这辈子也买不回来了!别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一提起自家家传的汝窑观音,杜佑山心里登时一阵刺痛,牵带着脸上的神情骤变,没法再伪装和善,「我卖什么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而且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魏南河寸步不让,「错了,你卖什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有没有后悔,你自己知道!」

杜佑山冷笑,「说完了?魏南河,我买回来的东西不比你少,你别给老子装高尚!」

「以藏养藏,无可厚非,但你倒腾的不是普通古玩,不能凭自己的喜好,决定它们的去留。」

「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作决定?」

「我不想给你扣太大的帽子。」

「文化汉奸嘛!」杜佑山指指自己的脑袋,语气戏谑:「我问你,去年十五箱西汉陪葬品走私到日本,船都快进公海了,是谁追回来的?还有那年的海捞瓷,政府还没得到消息,就遭渔民盗捞哄抢,是谁派人控制了小渔村,一件不漏全保下来的?更远的事也不提了,要不是在下适当做几把汉奸,哪来的财力?魏教授您天天上课卖嘴皮子,倒是有几个钱干大事?顶多就是雇人从我眼皮底下,盗捞了一百多个盘子,我睁一眼、闭一眼随你去了,你倒是觉得自己忒伟大!」

魏南河竟然被噎得无言以对。

「回去教你的课吧!拿稳工资最重要。」杜佑山得意地挑起眉毛,「闲暇时间做几件像样的高仿卖给我,赚些外快零花、零花就该知足了。」

「我和你的合作,到今天为止结束。」魏南河既好气又好笑,真想一拳揍在那张欠扁的脸上。

段杀拳头捏得「咯咯」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觉得自己快被柏为屿这二皮脸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