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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不着,太热了,开空调又没那么多油烧大概到了晚上十点,阿朱突然轻声喊:“桃儿。”

我正有点儿迷糊,就没理会。他又说:“桃儿,你睡着了吗?”

我没说话,他就开始伸手摸我,先摸的是脸、耳朵、后脑勺,再下来是脖子,脖子摸了好久。他的手很宽大,很粗糙,手心里有老茧,那是长期打篮球的缘故。我也有茧,在握画笔的地方。

我已经无法自制地起了鸡皮疙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匹饥饿的、独自越冬的狼或者别的什么动物,对方是森林里偶遇的人类。我完全可以一口咬断他的喉管,这种嗜血的兴奋让我不住地战栗,但这个愚蠢的人类不知道,他甚至不设防,还以为我是那个在月亮下柔肠百结的歌唱家。

他在摸我的肩膀、胸口,胸口很痒,腰,我的腰……直到这时我才从幻觉中反应过来。

“你干吗?”

他顿了顿,说:“你醒着?怎么不回答?车钥匙掉前排去了。”

那你摸我干吗?我没开口问。

过会儿他自己解释道:“我怕掉你身上。”

他一定很尴尬,我准备给他个台阶下,便开始找钥匙,钥匙果然就在脚边,我递给他后,他说:“睡吧。”

我哪里还能睡得着,于是爬出车子平复一下情绪。空气闷热潮湿,可就是不下雨,蚊虫就像战斗机一般朝我身上精准地撞来。在我的右手边,有条死水河,在老吴的描述里,那是关于家乡的最美丽的回忆,现在已经是一块蚊虫的滋生场所。

老吴还在守灵,眼睛熬得通红,我想替他守一会儿,他说不用了,肾上腺素的作用,反正他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