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湖说:「我这个人对字迹很敏感,尤其像这种小时候练过字的。」
他深深吸口气,声音有些抖动:「见笑了……你不知道我捧着这封信哭了多长时间,就觉得过去十几年真的没什么,在天山上踩着齐腰深的雪伐木头没什么,被关进斗室没日没夜写交代材料也没什么,重要的是程静钧还活着,他还能给我写信!」
他真的哽咽了:「你说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
「叔叔,」夏明若善意地笑了:「喂,叔叔,别哭了,小孩子面前。」
「胡说八道,谁哭了!」林少湖狠狠抽一下鼻子:「别出去说!」
「我哪有那么坏!」夏明若笑道。
「走了,不跟你胡扯,」林少湖要往地窖走,又威胁:「别出去说啊!否则我饶不了你!」
夏明若赌咒:「向毛主席发誓。」
林少湖要进屋,夏明若又喊住他:「叔叔,整整十五年呢……」
林少湖回头笑了:「你学历史的,应该知道古来的道理,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既然过去了,便不值得纠缠可惜,十五年,不算什么!」
他转过身,腰杆挺得笔直,大踏步走去。
夏明若微笑着跟上他,钻进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