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哦,你现在知道说对不起了?”她眼神幽深如同暗渊:“你不过是怕死罢了,就跟当年纪予舟一样,你们俩,我一个都看不起。”
“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当年是真的误会了叶修羽。”我竭力看着她眼睛:“请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陷害他的意思。当时打我的是一个美院的同学……”
“我知道,那个姓冉的对吧,打完架第二天,纪予舟就查到了,后来还假惺惺地跟我们解释,说她找来打你的小混混中有个人声音像我哥,我爸心比较善,也没把她家人怎么着,只把她一个人卖到东南亚去了。”她冷冷看着我笑:“哦,现在你觉得残忍了?我爸四五十岁的人,死了儿子,一个月头发就白了大半,我妈哭得眼睛都落下病了,你就不觉得残忍了?你知道这些手段本来该用在你身上的吗?你命好,纪予舟替你挡了。没办法,我们家这种仗势欺人的人,讲不了道理的,你说人生无常,总要出意外。我们想的却是,如果没有你跟纪予舟,他这辈子也不会登上那趟飞机。从我哥死那一天起,每天每夜,我们的胸口里就好像有火在烧,日也烧,夜也烧,你总要给我们一点发泄的途径。我太爷爷,我爷爷创下这份家业,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孙子被人害死的时候不用忍吗?”
那种沸腾般的痛苦又回来了。
“纪予舟,”我的喉头仿佛被粗糙的石子卡住了,每一个字都带着痛楚:“他跟你们做了什么承诺?”
第四十三章 叛徒
“是他跟我爸做的什么承诺。”叶云薇平静地纠正我:“当时我刚回国,二十岁,从头学接班,我没用,没出息,纪予舟呢,比我大一岁,竟然敢去跟我爸谈条件了。我们当他鬼迷心窍,他却会先礼后兵,先假惺惺地安慰我爸妈,然后替你开脱,开脱不了,他竟然讲起利弊来了。你知道他当时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他说叶伯父,我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但请你让我来担这个责任,错在我,不在林湛,他本来没有机会进入这个圈子遇到修羽,他们所有的交集都在我一人身上。如果你愿意让我来担,今后几十年,叶家和纪家,仍然是换命的交情。”她的眼睛里带上杀气:“你猜他没说出来的那句话是什么,他是在说如果我爸敢怪你的话,他会用余生来报仇。纪家的继承人,真是嚣张啊,林湛,你身上究竟有什么吸引他的,是这张脸吗?”
她伸手来碰我的脸,红指甲冰凉,我本能想往后躲。
“他不是那个意思。”我竭力按捺下不适,看着她猫一样的眼睛:“他只是不习惯说软话罢了。”
叶云薇笑了。
“真是天真啊,林湛,纪予舟怎么会喜欢你这么蠢的人啊?他都拿他掌权之后几十年的日子来威胁了,我们还要装听不出他言外之意吗?我爸胆多小啊,他们这一辈人,都是富贵闲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儿子已经死了,总不能再把自己家也赔上,靠自己瞒我奶奶又瞒不住,只能默许了他这狗屁承诺。”她手指缓缓划过我脸颊:“我这六年看着他一点点强大起来,我多不甘心啊,怎么追都追不上,不过好在,想超过他很难,想刺杀一个人,却很容易。”
这大概是她今天说的最有道理的一句话。
重量相差不大的家族之间,想要互相摧毁很难,然而如果只是暗杀其中一个人的话,却相对比较容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难的只是暗杀完成之后要承受的报复而已。
六年前予舟不过二十一岁,只是在逐渐学着接班,并未掌权,我可以想见他那时候的心情,既怕激怒叶家,又怕说的话分量不够,震慑不住他们。
“那你今天把我抓过来,是想杀了我吗?”我平静问她。
“杀不杀你,我现在还没想好呢。”她笑着看我:“好戏才刚开场,观众还没到齐呢,你急什么。”
门被敲响了,叶云薇出去跟人说话,再进来时,我知道了她的观众是谁。
我看窗帘外透进来的光,现在大概是晚上,估计颜仲是被她从某个会所里直接叫来的,因为他本来笑嘻嘻地进门,还在跟叶云薇开玩笑:“你带我去卧室干嘛,难道对我有企图。”一进门,看见我,先愣住了。
“是你绑了林湛?”他问叶云薇:“别闹了,快放了他,予舟都快找疯了。”
“呵,他找疯了?装的。他早就知道是我绑的,你看我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他的人都在搜我公司了。”她懒洋洋靠在门口吸烟:“我爸妈都在站在他那边呢,他不过是在借机宣告天下罢了。”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