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棠开始试着亲自动手做一些简单家务他花了半天的时间,给自己洗了一件贴身的薄绸短衫,然后两只手全部磨破,红肿了一夜,翌日上午起chuáng一看,他发现自己的手掌在脱皮,指甲fèng中也是隐隐作痛。
这让他苦不堪言,连翻书这种动作都使他疼痛万分;而且这种疼痛并不是止痛药可以缓解的,所以他又感到了一种走投无路的难过太平岁月里他可以坐在公馆中夸夸其谈,居高临下的把旁人当成棋子来支使摆布;如今到了战争时期,万事须得躬亲了,这才真真正正的显出他是个废物来!
再说,那短衫子也根本就没有被洗gān净。
这时候他就想起了虞光廷。
他想北方已然全部沦陷,弟弟现在是如何生活的呢?
还是已经没了?
从北到南一路逃命,他见识了相当多的横死和屠戮。一个人从有到无,也不过就是流弹飞过的一瞬间而已。
虞幼棠抬手捧头叹息一声,宽松衣袖滑下来,就露出了他手臂上的一个浅淡牙印。
那是一个来历不明的记号,他觉着这牙印有些像是虞光廷留下来的,可是死活想不起来对方何时这样狠咬过自己。他去问了盛国纲,盛国纲说不知道。
虞幼棠,因为手疼,所以连饭都吃不利落;而李家佣工自有工作,不能及时过来帮忙,所以又导致他时常连热水都喝不到。虞幼棠贼心不死,企图自己烧水做饭,结果刚一动手就被木柴蹭了满掌细刺,只好劳驾李竞鸿找来镊子,在阳光下为他拔了一个多小时。
李竞鸿本以为摘净木刺也就没事了,不想虞幼棠与众不同,还要发炎。正在他手心红肿之际,盛国纲回来了!
盛国纲走了将近七八天,如今傍晚归来,是满脸的喜气洋洋。李家上下见他平安无事,十分庆幸;盛国纲也不含糊,给李家送去了一卷子yīn丹士林布。这东西如今在大后方,价值和绸缎是一样的,而且谁家也没闲钱去买它,所以旁人不说,单是李老太太就十分高兴。除此之外,盛国纲又给李竞鸿的一弟一妹送了一筒糖果,终于是哄得对方合家欢喜,一致公认盛先生是个好人。
敷衍过了李家之后,盛国纲回到自家。这回关上房门,他走到了虞幼棠面前弯下腰,微笑着问道:幼棠,这些日子,你想没想我?
虞幼棠坐在一把椅子上,低头并不言语。
盛国纲忽见他一只手上缠着纱布,就连忙小心去看:哟,这是怎么了?
虞幼棠这回轻声开了口:我我饿了。
盛国纲二话不说,扭头就去生火做饭。
喂饱了虞幼棠之后,盛国纲兑了一些盐水,为对方又擦拭清洁了伤手。偷眼审视了虞幼棠那个垂头丧气的模样,盛国纲就知道这些天他一定是过的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