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别忘了我!”稻糙人蹦上前。
“我,我也是,嗯,”狮子慢吞吞地站起来,往前走一步,又退後,看看四周,再次向前,低声道:“我也是他的同伴。”
托托挺直腰板,他的眼神比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固执坚强多了:“奥芝,我们会找到那里。”
红发女人扬起眉毛,正要说话,却露出个极其诡异的表情,就像是被揪住耳朵的小学生,有几分委屈地转过头:“来了来了!”
紧接著,如同电视机突然断电,水晶镜面上影像一下子变得扭曲,美妇人的脸扭曲成长条麻花状:“我等你,小狗勇士。”余音仍在,镜面上已空无一物。激烈摇晃的水波趋於平静。
舒克绕过大水晶,往前走了几步。甬道尽头的那面石壁,细看才发现是一面被时光冻结的水帘,每一滴水都永远停滞在当时奔泻而下的状态。托托走过去摸了摸,表面那层水膜还残留著些许弹性。
“这就是北方冰原与西方沙漠之间的结界,”贝塔的声音有些无可奈何:“沙漠之旅太过凶险,你们原本能利用水晶传送阵飞跃西方沙漠。但现在只有走结界了。”
“作为朋友我应当送你们一程,但西方沙漠的统治者是独眼恶女巫,她一向凶狠残暴,连我也没有把握对付她,”舒克也叹了口气,金色长尾巴轻轻摆动著:“或许你们可以考虑,放弃去翡翠城,在北方冰原我能保证你们生活得很幸福。”
“西,西方恶女巫……”狮子第一个打起退堂鼓,它缓缓後退,像只准备逃跑的耗子:“那,那我还是留在冰原吧……恶女巫只有一只眼睛,她可以看到全世界最精细的东西,比如说,苍蝇後腿上的绒毛……她还能cao纵乌鸦,她也许已经看到我们了,还挖好了陷阱!”
“西方恶女巫!”稻糙人呱地跳起来,他脸上的面具晃晃悠悠地在雪地里笑得张狂:“我不怕她!她又不会放火!”随即便被狮子一句“她肯定知道你怕火”搞得动作僵硬,整个往後,脊背紧紧贴在墙壁上,显然是也泄气了。
托托站在结界前,觉得既发愁又无奈,刚刚还说是同伴要一起走,结果转眼就变卦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菲利,想问些什麽,但见到那双冷漠的眼睛,又有些却步。
托托低头看著自己的脚尖,鼠人特制的软皮靴子上缀满碎宝石,晶亮的水晶闪闪发光。
“我相信我们能穿越沙漠。”托托揉著头发,都走了这麽远,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这是唯一的,去翡翠城的路。我想救出我的朋友,”他吸一下冻得通红的鼻尖:“至少要试一试。”
托托更用力地把手掌按上水帘,那只手慢慢穿过了薄薄的水膜,托托低著头:“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一个人也能去。我会帮稻糙人要头脑,帮狮子要些胆量。”他深吸一口气:“还有菲利,我会帮你要一颗心。”
菲利静静看著托托:“我跟你一起,他们不去,只剩两个人,那很好。”
托托惊讶的抬头看去,铁皮人长而直的眼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眼神温柔而沈默,像是有人把一千零一夜里所做的一千零一个美梦都装进了这双妙不可言的冰蓝色眼眸。托托脑海里一阵轰鸣,脸上通红滚烫,头顶简直要冒热气了。
结界那头的热风呼呼地扑出来,将男孩柔软的短发吹起。托托小声道别:“舒克,谢谢你们帮忙,也请你继续照顾我的朋友。”
两个人行走在灰蒙蒙的结界地带。
“外面有水声。”的确,外面淅淅沥沥的,像是在下雨。
托托挠著头傻笑起来:“不是西方沙漠吗,怎麽会有雨?”他看了看菲利,觉得自己应该做个表率,於是朝外面大步迈去:“我先去看看。”菲利阻拦不及,细瘦的男孩已经跑出了结界。
他一只脚刚踏出去,湿热的空气就夹杂著滚烫的水滴扑面而来。那种暴晒後的沙子腾起的热浪带给人强烈的窒息感。托托又迈出一步,走出结界,眼睛顿时瞪得滚圆。
这是片无垠的沙漠,金黄色的沙砾被风的手拢成一座座沙丘;天是透明的浅蓝色,东一块西一块盖著灰蒙蒙的雨云,像精致的蓝桌布被顽皮的孩子用脏手随意涂抹上了别的颜色。沙漠里除了密密润润的雨声,静悄悄的。人在走,脚下的沙粒顺著风向也在跟著走,一次次被抹平,又被重新吹出绮丽繁复的条纹。寸糙不生的死寂国度,却莫名地让人认同这也是造物者生机勃勃的一笔。
“嘿!别忘了我!”稻糙人蹦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