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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c黄头柜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想找到那张空调维修卡,翻了半天,还是不见踪影。

戴端阳已经把电风扇接上了电源,正在研究怎么开,看我手忙脚乱的,随口说了一句:「是不是放在衣柜抽屉里了?」我跳起来,把衣柜抽屉里的东西也倒了出来,没找到,又去倒书桌的抽屉。

等到戴端阳把风扇成功拧开的时候,满地纸屑被风一吹,呼的动起来,我弯腰扑住了几张,更多的从脚边飞过,连c黄单上都盖满了废纸和灰尘。

戴端阳迟疑地把风扇关上,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互相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还是没明白好好的一天怎么忽然到了这个地步。

端阳望了望电风扇,有点委屈地说:「钱宁,变热了。」我用手在后颈上狠狠擦了一把,全是汗,没好气地说:「我知道!」我把电风扇拆下来,搬到客厅cha好,没吹一会,就觉得扑面而来的都是热风,越吹越热。

戴端阳已经把扣子都解开了,汗湿的头发粘在额头。我率先站起来,把几个窗户都打开,喊着:「通通风!」可是新涌进来的空气刚被太阳炙烤过,没过多久,室内就热得像蒸笼一样。戴端阳委屈的看着我,汗水从额角滑下来,挂在他下巴尖上,我用手背给他擦了,没多久又挂了一滴。

我拽着他走进厨房,把冰箱门一打开,冷气呼呼地往外吹,我们两个都是一个激灵,就这么美美地吹了一会,一身的汗虽然干了,头却越吹越疼。

我把冰箱门摔上,又把戴端阳从厨房里拉出去,瓮声瓮气地说:「不能再吹了。」戴端阳小声附和我:「冷。」

他过了一会,补充了一句:「又冷又热又饿。」我发了会呆,刚吹干的汗又淌了下来,汗流浃背的滋味比先前更难熬。端阳去洗手间里弄了条湿毛巾盖在脸上,我想找点吃的东西,在屋子里四处乱转,忽然听见端阳在背后说:「好像有一年也这么热过。」我不停地用袖口擦脸,不停地有汗淌下来,仔细想了想才说:「哪一年?」戴端阳躺到沙发上,过了一会,又翻了个身,看着地上说:「刚见面的那一年。」我有些想不起来,挠了挠脑袋,还是想不起来,只能敷衍过去:「我就记得你比我矮了一个头……」端阳似乎有汗水流进眼睛里去了,用手揉了揉,然后才愤愤不平地瞪了我一眼。

「不可能,最多半个。」他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变小了:「真不记得了?我刚搬过来没几天,有人骂我的时候……」我这次隐隐约约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有人欺负隔壁的小孩,我边吃雪糕边在一旁观战,头顶也是这么毒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那几个人站在楼梯下,仗着人多,从一大清早就开始骂了:「西街的山,西街的水,西街的戴端阳爱臭美,金钩鼻子蛤蟆嘴,外加一双罗圈腿,看你臭美不臭美。」没过多久,又换了词,我开始听着还跟着笑,也跟着他们一起嚷嚷,整栋楼都能听见这喊声。

那小孩站得笔直的,红着眼眶听着别人骂。

渐渐地,骂人的话越来越难听:「老师老师别生气,都怪戴端阳不争气,抽烟喝酒跳霹雳,男女厕所他都去。」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只看见那人眼睛眨了眨,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我突然心里窜起一把火,见他们还在叫嚷着「戴端阳的头大过地球」,忍不住从口袋里的一把碎石子,往那边狠狠地丢了过去。

下面的声音一下子乱了起来,只有一个人还浑然不觉地嚷嚷:「戴端阳的手,小过荷兰豆……」我又丢了一块石头,嘴里恶狠狠地骂着:「还叫!」那些人吓得四散开来,我拿着雪糕,站在楼梯口,心里想着,要骂也只有我能骂。

我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还躺在沙发上的戴端阳,他那时候才几岁,居然连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都记得。

戴端阳看我记起来了,笑得眼睛弯弯的:「你那时候可帅了。」我打了个哆嗦,一股凉气上窜,忽然觉得周围也不是那么热了。

「真没想到……」我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会,真没想到,他也会被人欺负。

戴端阳托着腮帮子看着我笑,小声说:「你还跟我说,要我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我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说:「什么?我说的?」我真想把自己揍一顿:「是我说的?我说过这样的话?」戴端阳犹豫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在心里骂,我真糊涂。自己说的话,自己却做不到,要是当时不说这句话就好了。从一个受气包变成一对受气包,好歹有个伴。

我把c黄头柜里的东西都倒出来,想找到那张空调维修卡,翻了半天,还是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