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长大了一圈,它时常在这些花盆间逡巡,尾巴翘得笔直。
熬过晚饭,两人前脚跟後脚的进了房,锁上门,躲在被窝里亲热,偶尔情急,半脱了衣服就开始胡来。富贵走路静悄悄的,有几次发现连它也一起锁在屋内,只好当著它的面继续胡天胡地。
严维忍不住想叫的时候,就使劲把脸埋进枕头里。他的指甲老忘了剪,疼得厉害了,就往身後反手一抓,郁林的胳膊上就总有一道道的血痕。
郁林默默动著,静静亲他。
两个人做的多了,也油滑起来。屋外有人叫,还敢大大咧咧地答话,有时还会抽空说些柴米油盐的小事。
郁林试过戴套,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没几分钟又自己扯掉了,说疼。他总是老老实实在最後关头抽出来,把热呼呼的那滩东西留在严维的脊椎末端。
每一次翻来覆去鼓捣的时候,严维看到自己腿被压在脑袋两侧,自己怒胀的家伙几乎要拍打到脸上,他都想笑。现实像一场荒诞胡闹的美梦。
郁林的汗滴滴答答地落下来,眼睛微闭著,富贵在一旁喵喵叫。
严维嘟嚷著:「妈的,它刚拉了尿,别让它上来。」他伸手要拦,富贵还是浑身湿漉漉的跳了上来,蜷在c黄尾。铁架c黄晃得厉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米兰的香,淡淡的,熏得人昏昏欲睡。严维困得厉害了,还在强睁著眼睛。
他难过的不是老了,而是这样相爱也不能到老。
崔东写报告的时候,一时不知道怎麽动笔。那边还在紧急电话联系别的肾源,耽搁了一个多钟头,才重新进行肾脏摘除手术。
他独自窝在办公室,简略回忆了下那时候严维两肾衰竭的程度,只靠著移植的那一个肾维持基本的代谢平衡功能,这样严重肾脏缺陷,竟然被送上手术台,医院向来让人惊喜连连。
他看了看桌上那叠配型数据。抽取血样配型的测试都是做全了,淋巴毒试验数值极低,h抗原相合。只是为了赶手术,没做全身体检。
崔东的报告到了下半部分,几乎没提自己一句不是,洋洋洒洒成了批斗别人的大字报。匆匆写完,将笔摔在桌上,背往椅背上一靠,狠狠把胸腔里的浊气吐了出来。
肾源cha上胃管,半个小时後,被推进手术室。过了三小时四十分钟,肾脏被成功摘除。
崔东穿著无菌衣,在附近的手术室等候著,手术台上,严惜的睡脸很漂亮,在崔东心里,他一直是个该去唱诗班弹竖琴的小天使。
他伸手摸了摸严惜的头,眼神温柔。两分钟後,肾脏被包裹在特殊容器里,由冰块保鲜著推进来。
严维醒过来的时候,他休息的病房没有一个人。
过了好久,他的手臂才恢复知觉,往腹部乱摸了一阵,没摸到纱布,也不疼。
他一时呆住了,然後挣扎著坐起来,看了眼左手吊著的葡萄糖,用手拔了针头,带出几滴小血珠。
严维坐在c黄边,失魂落魄的想了一会,穿上拖鞋。医院走廊上七零八落地坐著吊著点滴的病人,他推开门,看到守在门口的助理,低声问了句:「郁林呢?」助理指了个方向,严维梦游一般的走著,像是踏在深海海底,有些晃,听不清周围的声音,耳膜嗡嗡的闷疼。每一步都是浮的,要用点力气才踩得下去。
他找到郁林的时候,那人正坐在手术室外,双手紧紧交握著,放在膝盖上。
他看到严维,嘴巴动了动。两人默默地望了一会,严维说:「为什麽?」郁林看著他,避开眼睛。
严维想了想,才说:「我不要什麽回报,就想帮帮你。我想你过得好。」他看郁林没什麽反应,过了很久,问了句:「你就这麽怕欠我的?」郁林的手握紧了点,头往後仰,靠在墙上,眼睛合拢了。
严维看著他眼睛下暗青色的阴影,低声说:「这次继承权的事,我怕你不喜欢,还满世界的躲他们来著。我尽力了,郁林,你知道的。」郁林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我知道。」
严维看著他,「我真的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他似乎很难受,一直皱著眉头。
郁林靠在墙上,头微仰著,闭上眼睛。严维突然笑了:「喂,郁林。」郁林睁开眼睛,看著他,见严维穿著单薄的病患服,朝他笑著:「我有点累,就想跟你说一声,我走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你说的对,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只是没有忘。郁林,你没必要躲我。」郁林的眼睛突然睁大了,错愕的看著他。严维转过身,一深一浅地往回走。郁林突然说:「维维,我也没有忘。」严维没有回头。郁林身旁,手术中的红灯亮著,严惜还在进行著手术。
富贵长大了一圈,它时常在这些花盆间逡巡,尾巴翘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