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授想,不如去一次gay吧看看吧,若是没有人,就买一个。

只要一个晚上,明白了是怎麽样的事情,心里就再也不想了。

何授是第一次下酒吧,他按照网上的地址规规矩矩地画了一张地图,用红笔标好了各个主要公路的名称以及标志性的建筑,然後仔仔细细地将那张自制的地图折好了,放进左边的裤袋里,然後在右边的裤袋里装好了钱和钥匙,临走的时候检查了一遍宿舍里的电器有没有关好,然後关上两道门,对著空无一人的屋子说了声再见,转身,出门。

等做好这一切,出一个门,便耽搁了二十分锺之久。何授有些无奈地想著,这不怨他,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凌乱的屋子、没有关好的电源,正如他每次安静的一个人吃好晚饭,都会立刻清洗碗筷一样,这些都是天生的性情。

他何授生下来就是个c。

他一脸不成功便成仁的痛苦表情向著车站大步走,他想他这次是下了狠心的,就算是买个oney boy也要解决了这件事情。

因为没有试过,所以反而更加揪心。原以为这麽多年来,都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再不会图些什麽不切实际的幻想,结果还是不行,自己没有想象的那麽坚强。

无论如何,都想要试一次。

就算被嘲笑多一会儿也没事,如果能够彻底死了心,落个心无旁骛,反而轻松自在。

那公共汽车挤得不行,人挤著人,人压著人,人推著人,是典型的罐头车,闷热得让人心烦,不过是几分锺,便挤得一身大汗,汗水使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上,白色的衬衫後面也开始有些汗湿了,贴在背脊上。何授突然觉得很後悔,早知道上公共汽车会弄得这麽狼狈,不如破费打个的,了不起二三十块,算他四天的饭钱。

这个样子,大概是更没人看得上了吧。

汗水像是永无止息地顺著脖子往下淌,在那闷热的人群里像是泡过水一样,难过得几乎想一头撞在玻璃上,连车窗吹进来的风都是闷热的,车开得摇摇晃晃,每到转弯的时候,过道上站著的人就是一阵东倒西晃,朝著转弯的反方向压成一团。

好不容易熬过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何授才喘息著从车上挤下来,似乎有了一点晕车的错觉,衬衫仿佛湿透了一般的贴在身上,眼镜顺著汗湿的鼻梁不停地往下滑,身子累得几乎动不了,只好坐在路边的糙地上歇一会,看了看手上那个时快时慢的电子表,居然刚到下午四点锺,何授估摸著休息够了,然後努力地站起来,掏出那张放在裤袋里的小地图,费劲地辨认,试探地寻找,他也不敢问路,深怕说出那个酒吧的店名时,会迎来了然而歧视的目光。

他宁愿一头撞死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

那家酒吧就在车站附近几百米的一条酒吧街上,很繁华的一带,和何授宿舍座落的那个废旧的绿化带是完全不同的天地。等何授拘谨又向往地走进了,才几乎是震惊地发现那里根本没开门。仅有的勇气在这一个发现下几乎被打得灰飞烟灭,直到何授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才注意到那店门旁边门柱上的一个复古的壁灯下面有一个小小的告示牌。

告示牌上注明了营业时间从晚上九点开始。

何授犹豫了一会,然後慢慢地走回刚下车坐过的绿化带,老老实实地等天黑。

那时他以为,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何授记得是在那片绿化带旁边坐著,蜷缩成一团,不知道为什麽坐著坐著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得不行,一个乞丐坐在他旁边肆意的吃著垃圾桶中饭盒里还算新鲜的饭粒。何授看著那乞丐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不知道为什麽就觉得有些难过,伸手从口袋里掏来掏去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试探的递给那乞丐。乞丐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一下,露出一口黄牙,伸手挡了,那乞丐说:“不用了,你也不容易。”

何授听到这句话,彻底认识到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他尴尬的笑著,伸手摸了摸头发,然後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把弄得有些皱巴巴的衬衫努力地拉了几下,想弄回原来那至少是整齐的装束。就这样奋斗了好一会,才终於迈著步子,朝著那家酒吧走去。

那条街上的一排酒吧已经都开门了,五彩的霓虹灯管和昏黄的街灯给这条街在黑夜中赋予新的色彩。何授犹豫著,站在那家叫“十年”的酒吧前,推开那扇玻璃门,在店门前几乎迈不开步子,只用一眼,他便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地方他不该来。不算宽敞的酒吧,将一部分吧座隐蔽在每个幽暗的角落,又将一部分人暴露在炫目的灯光之下。

何授想,不如去一次gay吧看看吧,若是没有人,就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