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嗯了声,他抬步朝烛光最亮的地方走去,他小时候画过的每一章乱七八糟的涂鸦都被他妈妈藏了起来,他在想他爸跟他妈一起消失的某平静的早上,他妈到底有没有带走那些据他妈说是她替他珍藏起来的人生中宝贵的财富跟记忆。
陆屿笑了声,他觉得有趣,他觉得这个事情真正的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三个人慢腾腾地爬过那条狭窄的通道,才在空地上顺了顺自己的肌肉,长生扯着绳梯就准备往上爬:“我们赶紧去棚里给轮子偷点菜吧,这么久他也该饿了,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呢!”
陆屿的耳朵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室动了动。
“等下!”陆屿的声音跟喻行止的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长生攀在楼梯上顿了顿,似乎被他们两一齐的厉声给吓到了:“干、干嘛?!”
陆屿给喻行止使了个颜色,他凑近身旁的泥土,耳朵贴在上面蹙着耳朵听着,上面很多“人”,陆屿觉得自己似乎都听见了他们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随后他们头顶的盖子被某个蹒跚的脚步声踩了过去。
陆屿跟喻行止的脸色几乎瞬间就变了,喻行止把长生从绳梯上抱了下来,冷着一张脸:“长生。”大概是他的声音太过于严肃,长生都不咋呼了,半晌吞吐一句:“怎、怎么了?”
喻行止说:“你呆这别动。”他命令完把蜡烛递给长生让他拿着,自己从绳梯上爬了上去,他手顶在盖子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陆屿揉着自己耳朵从旁边的泥土上撤开,借着长生手中的烛光发现喻行止一双眼睛登时变得血红,他沉默了一会儿:“下来。”
喻行止的手仍旧贴在盖子上,他能感受到周围土地上的震动,甚至感觉自己听到了尖叫声,那声音钻进他的耳朵,让他恨不能瞬间掀开自己面前这个碍事的盖子,陆屿的声音伴随着突突的心跳声再次钻了进来,他平静地喊:“喻行止。”
“你下来。”
喻行止收回了自己一直按在盖子上的手,他沉默地在绳梯上静了会儿,两分钟后他从绳梯上跳了下来,走到陆屿身旁,他背着光,一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屿。
陆屿沉默地匀了会儿呼吸,捧着蜡烛的长生好像感受到了气氛哪里有些不对,他睁大一双茫然的眼睛却没有说话。
陆屿伸手抱住了喻行止,他觉得对方好像在此刻需要的大概是一个类似安慰的东西,他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委屈到陆屿觉得这个人可能会当着自己的面在下一秒立刻哭出来。
因为什么而哭呢,陆屿轻拍着喻行止的后背,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身子在他的怀里缓慢地放松了下来,陆屿想——因为这个场景的背景NPC太过于真实而难受吗?
真实到好像这种生离死别都是此刻正在经历的事情。
隔了好一会儿那个捧着蜡烛一直没动的长生走到他们身边蹲了下来,喻行止在陆屿衣服上蹭了蹭后也蹲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么长时间,自己究竟什么没经历过,他不懂自己为什么在听见陆屿喊他名字的那一瞬间感觉胸口有潮水一阵阵地满了上了,直到覆盖过他的胸膛覆盖他的颈项,差点从他眼睛里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