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负的男人,无法相信自己被儿子单纯地讨厌着,竟臆想出了这样一个理由,为他在父亲角色上的失败开脱。
“我不知道对一个一直在暗中转移我妈妈资产的男性,该抱有怎么样的好意。”白渐潇气得手抖,捏着叉子把盘子里的蛋糕戳得稀烂,“你来教教我,我该怎样面对一个复婚后,还在外面养着情妇和私生子的男人?”
白赫惊得打翻了咖啡,弄脏了他崭新的定制西装:“白渐潇!你、你在胡说什么?!”
“别再犯蠢了,你和冯春采,每一个都让我感到恶心!”白渐潇丢下叉子,站起来就走。和这个亲生父亲在一起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让他感到浑浊不堪。
咖啡馆位于一个风景优美的河岸,一出门便能看到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的碧蓝河水,白渐潇无心观看美景,满脑子都是《惊蛰》的情节。
白赫把自己想象成那个画家,一开始画家以为自己靠惊蛰获得了成功,最后才发现靠得是自己的才华。对应白赫自己的话,就是说他认为能成功全靠自己的本事,真他妈不要脸!
而在白赫的剧本里,自己是那个被五马分尸的少年,他会把无辜的路人切成碎块,汲取他们的智慧,甚至爱上了自己的母亲……白渐潇感到一阵恶心,情不自禁地捂住胃弯下腰干呕起来。
清澈的河水如一面平滑的镜子映照出丑恶的人世间,连自己的脸都显得面目可憎。
荡涤的水流水妖一般扭动着肢体,发出了无言的诱惑。白渐潇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一步踏入水中。回望十余年的人生,竟然没有哪个时刻是真正快乐的,他没体验过亲情,也没拥有过爱情,他患上了无法爱上某人的后天性残疾。活着似乎仅靠某种惯性,他的身体兢兢业业地完成呼吸吃饭的乏味仪式,仅为奉养那个百无聊赖的灵魂。
他很好地藏起了厌倦感,过着让人艳羡的生活。他能又快又好地完成学业和事业,但这只不过是天生的禀赋赐予他的才能,他从未为某件事特别努力过,也从未试图讨好任何人。他根本无法理解剧本中那些声嘶力竭的情感,所以他演出来的戏才会那么空洞乏味,像是他灵魂的镜面反射。
只要他死了,就能结束这恶心的一切,让那群人后悔,让这个操蛋的世界全都去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