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利军的背影一僵,讪笑着回答说:“走路摔了,摔了一跤。”
尚楚嗤笑,他心知肚明这根本不是什么摔的,就是尚利军不知道在那里发酒疯被人打了。
但他懒得戳破,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两个盘子里装着发蔫的小白菜和发干的咸鱼,尚楚端起两道剩菜,径直倒进了垃圾桶。
“倒了好,”尚利军讷讷地说,“除旧迎新,剩菜倒了好,倒了好......”
他说话时候眼神游移,根本不敢看尚楚。
这种状态尚楚太熟悉了,尚利军的人生仿佛只有两件事——发疯的时候对人喊打喊杀,清醒的时候就陷入永无止境的悔恨。
父子俩安安静静地坐在同一张餐桌上,谁也不说话,客厅里小电视放着春晚前的预热节目,热闹的有些刺耳。
“你吃这个,这个肥。”
碗里突然被放进一个硕大的猪蹄,尚楚眼也不抬,冷淡地说:“谢谢。”
“不客气,”尚利军紧张地抿了抿唇角,又小声说,“和爸不用这么客气......”
尚楚没有回话,于是简陋的厨房又陷入了沉寂。
良久之后,尚利军看了尚楚一眼,左手五指紧了紧,手掌按上尚楚肩膀,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关心道:“在那个训练营感觉怎么样?有把握考上吗?”
“还可以。”
尚楚往边上挪了挪椅子,尚利军的手僵在空气中,他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装作自然地接着问:“饭吃的饱吗?钱够不够用?”
“挺饱的,够。”尚楚依旧言简意赅,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那就好,”尚利军眼角有点儿湿,又喃喃重复了一遍,“那就好,你过得好就好,我挺记挂你的......”
尚楚“啪”地放下筷子,冷笑道:“记挂我?两个月了,一个电话也没有,这也叫记挂我?”
尚利军一愣,挪开脸看着发黄的墙壁:“我有时候挺想打的,但就是......不敢,也怕打扰你......”
尚楚从背包里拿出两罐啤酒开了,自己仰头喝了一大口,把另一罐重重放在尚利军面前:“喝点儿呗。”
“不喝了,”尚利军摇头,“以后都不喝了.......”
“少他妈放屁!”尚楚毫不留情地嗤他,“你这话说过几回了,你自己数数,数的清吗?”
“这回是真的,”尚利军张着眼睛看着他,咽了两口唾沫,“真的改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