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生至今记得那天中午的温度。
五月了,天气开始热起来,校服是长袖的,贴在身上很闷热。何春生没有别的衣服了,都小了,只能两套长袖校服换洗着穿。可是就连这校服都要小了,裤子已经吊在脚踝上方了。
何春生撸起袖管,挎上空荡荡的军绿书包,打算去食堂吃饭。他的书包里只有三毛钱饭票,书本没了,已经被他卖废品卖了。
“何春生!”那个男孩叫出他的名字。
何春生没有理会他,直接往后门方向去了。五月底,蝉已经开始叫了,窗外的树上一定住了一只孤独的蝉,从刚才就叫得人心烦。
何春生出了教室门,那个男孩一瞬间收拾好了所有的书,小跑着跟在何春生身后,叫着他:“何春生!”
何春生被他叫着心里烦,一胳膊抡了过去,也饶是离得远了些,只扫到了他的书包角。
他好像吓傻了。
何春生看着他眼中露出的恐惧,非常满意,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三毛钱,二两白饭,一个素菜,免费赠送的一点酸菜。对于正在发育期的何春生来说,根本吃不饱,如果不用钱,没有菜没有肉让他吃饭,他一餐可以吃下半斤。何春生把最后一粒米饭用筷子夹进肚子,怔怔地放下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