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今天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抽骆驼了。现在他手中的烟是三五。
邓伟提起锡壶,给一直沉默到现在的商周斟了八分杯的烧酒,问:“陈倩怎么回事?忘了吗?”
“一会儿找她去。”商周说。
后来邓伟一直在活跃气氛,奈何宋痞子只顾喝酒吃菜,商少爷则是抽着烟,连筷子都没怎么动。邓伟觉得回天乏力,最后只能选择付账走人。
走到主校道分岔口,宋元说要去一趟医院,邓伟看了看表,十一点半,问他还赶得及回去吗?
宋元说大不了和值班医生一起住。
雪已经不下了,只有积雪罢了。宋元穿的徒步鞋有些滑,但不妨碍在积雪中踩出清晰的脚印。到了明天,恐怕雪就要化了吧。他不止一次地觉得,南国的雪那么的轻薄脆弱,然而正是由于这种轻薄脆弱,每一场雪都可以独自消亡。不像北国的雪,绵密频繁,旧的累积在新的之下,一起化成雪水,分不出彼此。
宋元去医院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硬要说的话,他可以说是记挂某个病人。但事实上那可能只是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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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穿之后,记昭忽然变得离不开氧气了。只要摘下鼻导管,哪怕只是去上个厕所,就会喘气。沈姓教授在得知记昭的胸穿并没有送细胞学检查时,十分恼怒,于是劝说记昭的父亲,同意再做一次胸穿。那位父亲签了同意书,但是有些犹豫。今天下午,宋元推着推床带他去做b超时,就算带着氧气枕,他从推床上已经无法独自下到b超病床。宋元把他半扶半抱地弄到了病床上。
记昭的身体从外表上看非常的结实,然而却是一步路也走不了的人了。
做b超时,那位b超室的医生指点宋元看记昭胸膜上的小结节,在以往的任何一次b超,哪怕就是前天胸水定位时都不曾出现的那些结节,忽然长满在胸膜上,随着呼吸频繁地颤动着。
那个时候宋元忽然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