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敏没有拒绝廷方送她去车站。她家在粤西,坐火车的时间也不短,她拖着两个行李箱,在廷方试图去买站台票的时候就自己进站上了火车,廷方连她的背影都没见到。
他可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不想对着他说再见?
但是他没有时间,罗医生打来电话,说他今早做手术的病人持续阴`道出血,按二线医生指示填了纱布,输血了,血色素升不上去,虽然阴`道并没有明显出血,但病人情况很奇怪。他不能把病人丢在手术室,下级医生在等待他的指示,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一条人命或者一个器官,他没有时间去悲伤或者歇斯底里。
他回到医院,早晨那个hellp综合征的产妇血色素还在往下掉,他指示复查凝血指标,结果一塌胡涂,做了个床边超声,发现宫腔里有积血。病人已经进入dic进程。他和病人家属谈话,谈切子宫或者转广州做子宫动脉栓塞——但患者生命体征不平稳,转院可能有风险。
病人丈夫是个年轻男性,对此暴跳如雷,坚决不同意切子宫,他的原话是:"她才生了一个就切?我爸说她至少要生三个的!我爸马上就来,你们等着吧,我爸是政协的!"但是他也不提转院的事,任医生们一再沟通要求及早作出决定,只是不理会,要求等他爸爸过来收拾他们。
吴廷方只好汇报医务科,医务科科长听说此事后赶紧过来了,弄清楚来龙去脉后,那病人丈夫还在敲桌子:"你们什么破医院?生个小孩就要切子宫,那拔颗牙是不是要把脑袋也一起拔了?"
病人的公公在一小时后姗姗来迟,来了之后,往办公室座位上一坐,手一招,没人明白什么意思,他儿子白了一眼,对护士长说:"你还不快点倒杯茶过来?"
护士长气得浑身发抖,医务科科长使了个眼色,让旁边一位小护士去倒茶。
"怎么回事?"那位公公也不着急,就问。
廷方把病人本身的病情说了一遍,病人来的时候就是急症,hellp综合征,血小板本身已经掉到5010e9/l左右,他们为患者手术终止妊娠后,患者出现了产后出血,现在是dic,而且因为家属不肯做决定又拖了很长时间,如果不切除子宫,会就此止不住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