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页

老孙在讲台高高杵着,像个人型雷达扫射机,他不好扭头问俞东遇写什么,只能一边找一边想。

好不容易本子找到了,要写什么也想起来了,三峡的“峡”字才写一半笔没了水,只好停下换了根新的笔芯继续写。

真的坎坷,天都不让他好好学习。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重岩叠嶂,隐天蔽日……

江妄整个周末光顾着玩和睡,背书的事全被抛在脑后。

这篇文章他拢共也才看了一遍,还是上课昏昏欲睡时跟着老孙的讲解看完的,记不全,写两句就要停笔努力回想。

别人默写费笔油,他能耗死脑细胞。

夏末的太阳依旧灿烂。

爬了许久终于从林立的高楼建筑冒头,迫不及待将金灿的光芒洒向整个城市。

江妄懒散地趴在桌上断断续续划拉着《三峡》,光线斜斜从窗外铺入教室落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被渡上一层恬静光晕。

发色更柔,瞳色更浅,长睫随着思绪上下扇动,柔软又明亮。

纸面也被阳光殷勤染上温度,横线上字迹潦草,江妄胡乱涂出几处墨疤,都被小拇指蹭花了。

笔尖停顿了许久未动,他卡在了绝巘的“巘”字上。

想不起来怎么写,支棱起脖子惆怅地用左手拇指去蹭沾在手上的墨迹。

蹭着蹭着,眼神飘向前方,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视线最开始是定格在前桌发梢,然后往下,划过一截细瘦的脖颈,落在校服衣领处。

他想起了前日夜里,他在黑衬衫领口闻到的淡淡的酒香。

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吧?

好学生偶尔叛逆一回也只敢挑在周末,现在是学习时间,好孩子不敢喝酒了,衣领肯定只能剩下干干净净的洗衣液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