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那团明亮的火焰在玻璃后面不住跳动。
“这世上有几样东西你可以一直看而看不厌。”他记得弗里茨从前总说。“篝火,森林,山谷里的溪流,每一个日出和日落。”
火渐渐燃得旺了。有好一会儿他们两个都没说话,出神地看着壁炉里的火焰。
……埃瑞克忽然觉得房间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呼吸的声音:他自己的,和近在咫尺的菲里克斯的呼吸。
“菲里克斯,你要不要看会儿电视?”他说。急于打破这令人莫名不安的沉寂。
菲里克斯向他转过头来。
“不用,我看着火焰就很好。”他十分自然地说。仿佛“看火焰”是“看电视”的代选项,就像“喝咖啡还是喝茶”那样。
埃瑞克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他感到某种不安的氛围包裹着他——确切来说这种不安自从他再次回到客厅、看到那十几个点亮的小圆蜡烛时起就开始了,像半明半昧中蜘蛛吐出的丝,结下透明而细密的罗网。他身陷其中,心烦意乱,几乎想要伸手把那些看不见的细丝拨开,拨到一旁;然而另一方面,他又暗暗觉得自己反应过度,毫无必要。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还不到九点。这个时候说“晚安”各自别过似乎有点过早,但和菲里克斯一起坐在这里,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地只看着壁炉里的火。
“你还想吃点什么?甜点?”他努力找着可以说的话。“冰箱里有巧克力布丁和希腊酸奶。”
“不用。”菲里克斯回答。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伸过手去拍了拍埃瑞克的手。“你不用这么费心张罗。我什么也不需要——多谢你的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