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这故事又沉闷又令人沮丧。”菲里克斯说。“但正因其如此,我特别中意林中吹曲的那一段。”
埃瑞克说:“我恐怕一点儿也不明白。”
“嗯,该怎么解释呢?”菲里克斯说。“你喜欢这曲子,我也喜欢,加布里尔神父也喜欢,有那么一两个原住民也喜欢。但这都没什么用,一个暴戾的家伙会折断双簧管;然后更多暴戾的家伙到来把所有的人都杀了。再动人的音乐也无济于事。在拿着枪炮的人面前,只会演奏音乐的人,爱音乐的人,都毫无办法。这种事一贯如此。
“但是在最终的厄运来临之前,还是有那么一小会儿,在森林里,坐在溪流边,拿出双簧管来吹一下。就那么几分钟。它是那么美妙,谁也夺不走。这么想未免有点自我安慰,但这就是我们这些人仅有的,拥有过总比没有的强。——这么说可明白?”
“明白。”埃瑞克说。
他看着菲里克斯。“能再放一遍么?”
“没问题,刚才放的是亨德里克·戈尔德施密特演奏的版本。我们可以再听一遍,然后来听下作曲家莫里科内本人演奏的版本。”
他们又听了一遍,接下来听了莫里科内和慕尼黑广播乐团合作演出的版本,然后是安德烈·瑞欧的小提琴版本,“两把大提琴”的版本,萨拉菲尔德萨克斯风四人组合的版本……最后又重听了一遍亨德里克·戈尔德施密特的双簧管版本。
“我还是最喜欢这一个。”埃瑞克说。
“那当然。”菲里克斯用一种了然的语气说。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绿眼睛含着笑意,看着埃瑞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