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临钧坐直身体,黑眸中满是担心,“没想到会吵醒你,我看你做噩梦了,想哄哄你。”
昏暗的病房里只开着一盏夜灯,唐郁脑袋微微垂着,只有侧脸打着一点薄光,整个人隐在模糊的灯光中,只看得清轮廓,显得他更加冷清消瘦。
过分沉默的气氛让裴临钧无措,他端起床头柜的保温杯,低声轻问:“要不要喝点水?”
唐郁有些烦躁地揉着太阳穴,整个人看起来很疲倦,“能出去吗?有不熟悉的人在身边,我会睡不着。”
裴临钧保温杯几乎要脱手,心脏被狠狠一攥,他忍不住弓了腰,黑眸深沉地看着唐郁。
“还有你的信息素,我闻到会做噩梦的,能帮我开下窗户吗。”唐郁揉着眼睛,鼻音很重,软软糯糯地像在撒娇,可事实并非如此。
“不能开窗户,我先出去。”裴临钧放下保温杯,轻手轻脚地起身,声音比刚才更低,裹挟着气音,“早点休息,我改天再来。”
他走出病房,看到江亦言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麻烦你进去照看着点唐唐,有任何问题就联系我,这是我的电话。”
江亦言莫名其妙地接过名片,看着裴临钧踉跄的背影,“啊?行。你就走了?”
裴临钧回到车里点了支烟,烟草深吸过肺呛人又痛快,能抵挡过心脏一时的痛意,他失神地抽着烟,任由烟灰落在衣服上烫出几点星火。
记忆中的唐郁那么黏人,离开他就会害怕,攥着他的衣角一步也不敢落下,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浮木。
他一直以为就算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在唐郁心里也还是特殊的,占有一定分量的。
原来不是。
原来他没有在唐郁心里留下多深的痕迹,反而是自己,心里只放着一个唐郁,藏在心尖,根本没有别人。
裴临钧透过车窗看着夜色,今晚的夜空全是低压压的云层。
一颗星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