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刚刚路上那个妇人,也是一副虚弱苍白的样子,眼睛里却好像有光,一直没有熄灭,跟眼前这个糟老头一模一样,病得要死了,还蹲在这里跟他废话。

明明都是爹,周行像个混账,傅行知像个学生,这姓顾的糟老头怎么就差别那么大?

馥碗不肯答应,顾晏也实在舍不得勉强儿子,撑着拐杖站起身,去了外间。

虚浮的脚步声远去,少年才动了动,摸出书包里的手机,按下开机键。

手机屏幕亮了一瞬,又电量告急,熄灭了。

没一分钟,门又被打开,顾晏端了杯水进来。

从馥碗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停在外间的轮椅。

男人走过来,蹲下把杯子递过去,说:“先喝杯水。”

馥碗没接,他就一直举着手,商量般问:“碗碗可不可以告诉爸爸,要怎么样你才会改口?什么样的事爸爸都能答应……除了解除父子关系这一条。”

馥碗盯着男人略带病容的脸,忽然说:“你把手机借我。”

顾晏有些诧异,问:“要手机做什么?”

尽管疑惑,他还是直接放下了杯子,取出手机递给馥碗。

然而,少年接过手机,迅速敲了一串电话号码后,却不动了。

他低着头,顾晏只能看见少年瓷白的脸,在室内微暗的光线里,像是莹莹地散发着奶白的微光,红润的嘴角印着一块淤青,却无损眉宇间锋锐嶙峋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