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经过了电话信号传送,有些失真的林驿桥的声音,席雨眠说:“驿桥,是我。”

“我在舍利,等会儿坐我堂叔的摩托车出去找你。”

“你堂叔送你到哪儿?”

“他家在汽车总站旁边,就送我到汽车总站。”

“那我去汽车总站接你。”

“好。”

席雨眠急急忙忙地从二楼跑到一楼,才发现没拿自行车钥匙,又跑上楼,在抽屉里找到了钥匙,揣上钱包,再次跑到楼下。牵着自行车出门时,却发现大门钥匙没拿,他只好再次上楼,找到自己的那串钥匙,下来以后,把门反锁了,骑着自行车就冲下坡。

他家骑车去汽车站也就二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杂罗市内特别小,比较近的郊区,离市中心踩单车也不过十几二十分钟。

年初三时,街上的人比前两天多了一些,但对比平时还是很少人的。杂罗是地级市,平时会有周围县级市的人长期居住在这里,但一到过年,他们回周边了,杂罗的人就会立刻少了许多,变得像个空城。

汽车总站和市内最大的菜市场隔着一条窄小的马路相对,平时这里熙熙攘攘,骑单车过去都得下来牵着走,现在车站里的车停着,菜市场空无一人,还没开市。席雨眠把他的单车停在菜市场旁边的大榕树下,他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但他估计离见到林驿桥还有至少半小时。

汽车总站旁是一条河,叫作龙涎河,是从杂罗诸多的山中发源而来,小时候他常跟着表兄妹们到河里游泳,几次差点淹死,也不敢告诉父母。

席雨眠搭在沿河的栏杆上往下看,他个子高,到一般人胸口的栏杆到了他的腰间,他觉得自己可能比别人容易掉下去。

很久没有这样的时间看着这条河,可他觉得河流变得陌生起来,小的时候,这条河清可见底,大人孩子都喜欢在里面游泳,但最近一些年,河流肉眼可见地变脏了,还经常漂浮着大量水藻。他记得化学老师说过这是“水华现象”,追其根源应该是他们排放的污水使得水中浮游生物大量繁殖导致。

想起化学老师,席雨眠就想到自己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在明德私立学校大约排得到两百名左右。他也不知道这个名次到底能上什么样的大学。

他神游之际,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他转头一看,就看到林驿桥笑着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