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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小正朋友到处转转。”

七十多的老头佝偻着背、浑浊着眼,口中喊着叔,眼睛却不断往秦延和唐礼身上转,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两个陌生面孔来这边做什么。

周老爷子很明显不想告知。

老头呵呵笑了下,视线一直追着周老一行人移动,目送他们走远才收回,他拧着眉头,暗自嘀嘀咕咕着,“周家不是要败了嘛,还挣扎呢。”

周家在云安镇属于老家族了,康熙年间周家就起了窑口,最鼎盛的时候整个云安镇可以说都是周家的产业,山上的龙窑长百米,薪柴不歇,捶打瓷泥的声音邦邦昼夜不停,做到鸡油黄瓷瓶曾是贡品,深受几代帝王的喜爱,手把件的小瓷瓶被达官贵人收藏。

但匠户就是匠户。

敌不过显贵的磋磨,抽重税、查瑕疵、扣瓷泥……清末周家开始败落,家主吐血身亡,鸡油黄瓷瓶烧制的方法就此消失,没来得及传承后人。周爷爷的爷爷那是不过六七岁顽童,在其母张氏的辛勤操劳下,周家勉强支撑下去,后来爷爷的爷爷成人后开始做普通粗瓷,养家糊口、培养后人,到了周爷爷十七八岁时周家又有了起色。

不过神州哀恸、山河震荡,普通人在历史湮灭中不过蝼蚁,唯有奋起反抗才能够保护家园,须知覆巢之下无完卵,周老爷子的两位兄长先后死在了刺刀下,周老爷子身上也有伤。回到故里后,云安镇没有了昔日的繁华忙碌,茫然的妇幼不知前路。

周老爷子就带着大家重新开窑口,做瓷器,居于山里面的小镇也是那年月搬到山下。

周老爷子听孙子把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眼角含笑但嘴上嗔怪,“都是街坊邻居支持扶助才有的结果,哪里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山里面潮湿多虫,老一辈人都有风湿。”

进山的路不好走,旧不走人,荒草荆棘很快占领。

老爷子被两个儿子扶着,感慨着说:“年纪大喽,以前担着一百多斤的瓷泥一口气走回家歇都不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