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范鸿云对孙子远没有陆信印象里那么和蔼可亲。
“……”
范寻沉默片刻,就在陆信以为他就要这么安静地瞒混过去时,他道:“他对谁都不好。”
范鸿云的脸滑过范寻的脑海,能说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酒精终究是没那么容易挥散,范寻麻木地回忆着从前的事,抓住最鲜明的冰山一角,低声说:“他不允许生活上出现任何没经过他同意的变化。”
陆信坐直身体低头看着他,范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红肿的耳垂,食指轻轻地摸上相对较远的耳廓,虚浮着摩挲,说:“我们家的装修和布局几十年没变过。”
陆信任由他摸着,惊讶地回忆自己印象里的范家,从他八岁到十八岁,那里还真是没有过任何变动,最多新添些贵重摆设,其他的都始终是那副样子。
怪不得他总觉得那里透着点诡异的阴森,那些木制家具和摆放高度整齐的东西经过多年沉淀,非但没沾染上人味儿,反而变得更加失衡违和。
陆信移开眸子,看看眼前范寻的新家。
茶几上按大小排列好的东西,书柜上阵列一般齐整的书,厨房明面上空荡荡的灶台和那些即便藏在柜里也整齐的厨具,还有那个永远平整的床面……
这些,都是范鸿云给他种下的影子?
他又想起小时候借住在范寻家的那段时间,这人总是跟在他身后修正自己无意间乱放乱丢的东西,范鸿云看见过几次,分明都是在笑着说随便玩,却莫名让他觉得不舒服,而那时,范寻总会神经质一般地将他拉到身后,淡淡地说一句:“我会收好。”
还有那个不走正道的三叔,每次在家里吃饭,即便嘴上说的话再不正经,也一定会将餐桌礼仪用到极致,范越同样这样,小小年纪虽然讨人嫌,却守规矩守得像个机器人。
陆信散漫惯了,很少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只单纯的不喜欢在他们家吃饭罢了。
——他……把家里东西都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