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手起未落,被江纵一把抓住手腕,扬手推到一边。江纵略侧身,把吓得眼角泛红的江横拢回身后。

“哎,二叔,说话归说话,别动手儿。”江纵微扬下颏,挑衅地看着二叔,“那绸缎庄在您手里把持着,出了这档子事儿,您打谁也没用啊,咱三家出钱把烧毁的那批货给抵上不就完了。”

“你说得轻巧!”二叔猛的地把手里两枚铁芯核桃往石桌上一拍,哐当一声响,几个小丫鬟吓得直往边上躲。

“绸缎庄的地契虽说在我手中,年底事宜也合该我管辖,可照看庄子的人一向是你们大房派过来的,出了事儿那全然是你们大房的责任,这种损失凭什么让我们承担?”二叔气得直犯喘,三叔站在旁边一边劝二叔,眼睛一边瞪着江纵。

“瞧您说的,来二叔三叔,坐,别客气。”江纵往石凳上一坐,掀起衣摆跷起腿,随手让骨朵儿把绸缎庄的账本拿来,叫江横站到身边,翻开一页,啧了一声,“既然二叔特意来找我们算账,我就给您二位算算,江横,我说一笔你算一笔。”

这时候也只有大哥能撑场子,江横有了主心骨,颤颤地搬来算盘纸笔,坐在江纵手边,紧张万分地搓着手心的汗,偶尔小心地瞧一眼脸色铁青的二叔。

“江氏绸缎庄,年产冰蚕缎三十匹,市价六百两一匹;蚕丝缎一千匹,市价十两一匹;提花锦五千匹,市价五两;素锦七千匹,市价三两,原本售得七万四千两。”

“织机年底检修记账,换新六百七十八架,修补二百一十一架,共计六千七百二十两,除去每年织缎工的工钱、饭钱、店面翻新、押镖、雇车、裁剪,零零碎碎的都在这账本上记着,年底结余怎么着也有五万六千两银子。”

“可我们大房年底得的三分红利是一万两。更何况我细查一番,检修换新的织机只有二百零二架,剩下的全是修补,修补报的账却足有六千两,我打算去跟官府打声招呼,等修织机的那些个工人的口供出来,这账方能对得上。”

三叔脸色顿时煞白,强作镇定道:“许是绸缎庄掌柜办事不力,账都记不清。”

二叔本以为他要拿出什么东西来威胁,略松了口气,冷哼道:“我问心无愧,空口无凭,我先告你一个诽谤,等你找来的工匠拿出口供再说吧。”

江纵凤眸微眯,捻着账本书页,缓缓道:“二叔去年跟萧家布庄搭了线,萧家近些年风头正盛,林家一倒,萧家便成后起之秀,他们那布庄里铺面上的冰蚕丝缎足有三十匹。”

“二叔,咱家的冰蚕丝缎是绞丝银绣锁边,翡翠羽线封花,不仅瑾州,这织法在整个南安也是独一份儿。您说,萧家怎么就有这独一份的冰蚕丝缎呢。”

二叔冷笑:“那都是老工艺,怎么就成独一份儿了,苏州的绣娘人人有这手艺,萧家能弄来也不稀奇。”

江纵眼神渐冷,从袖中摸出一片布料,扔在桌上。